刹那之间,弗莱特在纸醉金迷的气氛中捏碎拍卖师的脑袋。
阴森扫视在场的所有人,弗莱特很快将第二个倒霉蛋挑中。
喷洒的血液飞快打湿地毯,向后跌倒的尸体把拍卖厅壁画上的圣徒浸染得面目全非。
骤然响起的尖叫阻挡不了恶魔的怒火,事态急转而下,不复几分钟前的游刃有余和高高在上,买家们冲向门口的举动像极了逃离屠宰场的肉鹅。
“想走?”
碾碎一个试图快步逃生的贵族,沉重的大门在弗莱特的控制下砰然关闭。
横七竖八的尸体像是被砸碎的瓷器,精心布置的拍卖场乱作一团。
高悬的水晶灯忠实地映照一切,宴会区垒成塔状的玻璃杯暴雨般摔向慌不择路的人群。
与浮雕上神情怜悯的天使目光相接,冷漠地移开视线,弗莱特在灰白色的沙暴中走上旋梯。
俯瞰别人挣扎的样子果然有趣。看着那些身影在灰蒙蒙的尘土中扭曲哀嚎,弗莱特好心地减少了他们受难的时间——
骤然紧绷的绞杀中,一个个人影刹那间化作汇入沙暴的尘埃。
心满意足地吞噬着猎物退场,染上血色的灰白随着弗莱特的手势消散。
摔碎的玻璃杯滚出几声最后的闷响,十几分钟前还座无虚席的拍卖场瞬间寂静。
台上的笼子已经被沙石彻底击毁,华美鲜艳的地毯也积起厚厚的成分不明的灰。
明亮的灯光倒是一如往常,被栏杆挡住的面具像是遗弃数百年的垃圾。
“但你真的喜欢这样?”
死气沉沉的拍卖场中,一双血瞳定住弗莱特的动作。
西蒙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弗莱特心中轰鸣。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那些下流的场景又被她看到了多少?
逼近执政官的位置,魔王眨眼间便和他气息交缠。下意识后退一步,西蒙娜角上的纹路仍然不容拒绝地印入弗莱特眼中。
微微扬唇,魔王挑起了她的眉毛。
像是揭开被蒙在镜子上的绒布,空无一人的拍卖厅瞬息间回溯到气氛火热的时点。
高高抛起的金币定格在升空的位置,手持美酒的买主们暧昧地看向旋梯上的魔王和弗莱特。
来不及看清观众们的表情,也来不及熔化空中的金币,魔王深不见底的眼眸中,弗莱特的注意力像是被丝线操纵的木偶。
魔王饶有兴趣:“弗莱特,瞧瞧这个漂亮的小东西。”
西蒙娜的指间缠绕着引动他的绳索,金属搭扣模糊地照出魔王的血瞳。仿佛刹那盈满的圆月,没人讲的清楚,那个项圈是如何扣上执政官的颈侧。
“你喜欢它吗?”魔王轻轻按住弗莱特的嘴唇,“别急着否认……执政官阁下,那些置身事外的看客都要比你诚实。”
西蒙娜的言语如同某种引导和敕令,一寸寸放大台下的细节,弗莱特被允许看清观众脸上意味深长的情绪。
拿在他们手中的酒杯仿佛在说:“一个魅魔被当众套上项圈!多么值得一见的场景!”
浑身的血液冻结又化开,像是有人把他按到冰水中再浇以岩浆,寒冷和灼烫的交替中,千万种情绪轰然冲刷过弗莱特的身躯。
灰白色的沙土在魔王和执政官身边缓慢旋转,似乎是按捺或迟疑,似乎是剧烈爆发的前兆。
然而。
粗糙的沙石的确击打在西蒙娜的衣角,碰撞出类似铁质的声响,几秒之后,弗莱特的攻击手段竟然在魔王周身软化成一条漫长的锁链。
魔王神情玩味。
他叛变的魔力令弗莱特这个主人束手就擒,拢住极力讨好她的链条和尾巴,西蒙娜毫不费力地掌控着他的呼吸、他的魔力、他的尊严——以及执政官全部的存在。
“看着我,”魔王语气温和,“弗莱特,告诉我你真实的想法。”
拍卖场中的一切都远去了,像是蒙上一层语焉不详的笼布,只有西蒙娜的身影牢牢锁进执政官的瞳孔。
“你真的厌恶我对待你的方式吗?”
弗莱特看到她端详的眼神。
“可是你的身体似乎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弗莱特看到她张开的手指。
“你的角很烫,”魔王将他曝晒在明亮的灯光之下,“只是因为愤怒吗?弗莱特。”
弗莱特看到她掐住自己的尾巴。
“认主的魅魔会在尾尖穿刺银环,”西蒙娜口吻极度平淡,“它们在魅魔行动时发出叮当的响声,即使隔着大半个宫殿,所有的侍从也都能听见。”
“喜欢这样的声响吗,弗莱特?”
魔王的面容像水波一样散开:“我要听到你的回答。”
下意识伸手,弗莱特想要抓住魔王消失的幻影。
然而。
光亮刺眼的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