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鹤的语气很轻松, 话音里带着一贯的那种笑意,可脸上的表情却格外严肃,直视着尹新舟的眼睛。
尹新舟:“……说起来你可能不信,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种情况真的很难解释,但站在张飞鹤的立场上,作为霞山监院, 持有最基础的怀疑也是理所当然——不然的话尹新舟反倒要怀疑对方作为监院的水准是否够格了。
僵持几秒之后, 张飞鹤早有准备一般开口:“这样罢,我问你三个问题,你如实回答。”
尹新舟点头,于是对方从袖中掏出一颗鸽子蛋大的水晶珠, 让她握在手心里:“这是栖衡山的一位前辈所做出来的法器, 倘若你说出来的是实话,宝珠内部的颜色就仍旧会保持清澈;而如果你说出的是假话,这颗珠子立刻就会变得浑浊。”
“等等, 这颗珠子是能够重复使用的吧?”
尹新舟表情警惕地举手问道:“如果是的话, 我需要在你向我提问之前先说一真一假两句话,来判断宝珠仍旧在正常运作。”
考虑到中世纪女巫审判时候的极限操作,她必须要说起只有自己知道真伪的内容来确定自己接下来的应对方法。
张飞鹤笑了一下:“当然可以。虽然确实有使用次数的限制, 但是如果只添两句话,那倒不妨事——不过你接下来所说的内容也将会纳入我的判断。”
尹新舟点头,握住手中的水晶珠,说出了第一句话。
“可导必连续,连续必可积[1]。”
宝珠的颜色没有发生变化。
于是尹新舟就又说了后半句:“连续必可导, 可微必可积[2]。”
众目睽睽之下, 水晶珠的颜色又逐渐变得浑浊, 原本通透的内里显得灰白一片。
“我没有问题了。”
尹新舟说:“你们现在就可以开始提问。”
张飞鹤将水晶球取回来, 拿在手中用力晃了两下,像是换体温计一般将它重新摇晃回原本的澄清颜色,又交还到尹新舟的手中:“我的第一个问题,只用是或者否来回答。”
“在梁小武那起事件之前,你是否同浑沦派有过私下接触?”
尹新舟毫不犹豫地回答了否,宝珠的颜色没有变化。
这三个问题张飞鹤显然已经提前打过腹稿,第二个紧随其后便问出了口:“你那本命法宝的挖掘机,是否当真如你所说,是用于「修土造房、开山架桥」的工具?”
“是。”
尹新舟眨眨眼睛:“有个专业的名词叫「工程车辆」,有时候修路和运货也用得着。”
“第三个问题。”
张飞鹤注视着尹新舟的表情:“你对浑沦派想要复活兽王的事情,怎么看?”
这就并非是判断题而是简答题了,尹新舟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应当怎么组织语言。首先自己对这个门派的了解并不多,此次的刺探行动也因为突发意外而被终止,留下的整体感受就只有“有毒的邪丿教”这点……
“说你自己最直观的感受就好。”
蒋钧行说道:“不必有什么忌讳,问心珠会判断你所说的是否是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倘若在心里几番纠结辗转,对所表达的内容过度修饰,反倒有可能会被判定为谎言。”
也就是说,要直接。
尹新舟于是决定直接一点。
她深吸一口气,颇觉迟疑地缓缓说道:“这不是有毛病吗……”
“……”
饶是张飞鹤也忍不住沉默了一下,而时千秋早就已经笑出了声。
尹新舟这才意识到她认知里面的“直接”和这几个人所表达的意思有着微妙的差别,干咳了一声给自己找补:“我以为你们是要我说脑子里的第一反应——”
“没关系,这个回答就足够了。”
张飞鹤说:“我要问的东西已经都问完了,霞山派事务众多,我便不在这里多留,你同剩下的人有话说的话请自便。”
说完,他就收回了尹新舟手中的那颗水晶珠,转身离开。
尹新舟装回来的战利品不少,但种类比较零散,从储物手镯当中掏了几样以后,时千秋干脆找了个竹编的箩筐出来,让她一股脑全部都倒进去,之后再去差遣弟子做细分。尹新舟照做之后,箩筐便很快被填满,模样看上去同样像是塞了满满一筐的垃圾。
“……你们两个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带回了这些玩意?”
时千秋问。
“咳,拿的时候也不知道究竟哪些东西有用。”
尹新舟尴尬道:“你凑合着挑吧。”
于是时千秋也带着一箩筐成分复杂的战利品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个人,到了这时候尹新舟才后之后觉地反应过来,似乎从进入这个房间的一开始到现在,蒋钧行连一个字都没有说过。
印象里他确实是个话不太多的人,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