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珠松了口气,不是人肉,这便是个好消息。
要是真的让百姓们知道他们卷入的不只是一个偷窃案,更是一个杀人案,怕是要人心惶惶。
“最开始大人带来的那块检查后,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可是烂得太彻底了,也分辨不出来别的。”仵作先生耸肩靠在后面的座椅上,“不过后面送来的数量越来越多,可以比较着来,除了判断出不是人肉外,我花了点时间,大概尝试了一下,这些应该是太牢。”
贾珠微愣,继而蹙眉。
牛、羊、豕,这三者乃是祭祀所用的净肉。
而由于祭祀不同,也分为太牢,或是少牢。太牢自然是最高等的祭祀标准,往往只有天子才可以使用。
贾珠一听仵作先生这话就有点头疼,再细想他说的话,就连声音也艰涩了起来,“你刚刚说,尝试……你是怎么尝试的?”
“我当然是分辨出了不同的肉的……大人,您难道是怀疑我吃出来的?”仵作先生刚要兴致勃勃地给贾珠解释,可是话还没说完,就猛地意识到刚才贾珠那话外之意,猛地就瞪大了眼。
贾珠讪讪:“这不是,怕你一时糊涂。”
仵作先生干巴巴说道:“我再是糊涂,再是发疯,,也不是个自寻死路的蠢货,这玩意要是真吃下去,我早就死了。”
贾珠咳嗽了几声,难得一见仵作变脸,瞧着也的确有趣。
“如果他们埋下的是太牢肉,那埋下的地点,肯定是有讲究。”他眼瞅着仵作先生要暴走,淡定自若地转移了话题,“以先生之见,或是为了何?”
“我是仵作,不是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也不懂这个,这得找风水先生吧?”许畅插嘴,忍不住说道。
“那你家大人还问我?”仵作先生抱怨地说道,“我是不知道这埋下来的东西是为了什么,不过小心就是了。这些东西也不便宜,花这么大的手笔,还是在这么多的地方,我猜,一定是个大案。”
他说这话时,眼睛亮闪闪的。
只可惜脸色苍白得很,像是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尸体。
贾珠想起他已经好些时日没休息,当机立断让人将他带回去休息。仵作原本还要挣扎着回去继续研究,可这人刚站起来就头晕目眩,到底是被拖回去休息了。
贾珠思忖着仵作刚才的话。
地点早就被圈出来了,只可惜不管是连线还是各种描绘,都无法推测出这些地点的作用。或许如仵作所说,该找个风水先生看看?
贾珠一边思忖,一边去摸刚才收起来的信封。
仵作的到访,打断了他原本要做的事情。
读信。
自从太子离开京城后,他们来往的信件就少了很多,毕竟这路途遥远,若不是太子强硬要贾珠回信,贾珠都可能为了不劳烦那些来往的信使而不再写了。
既是时间长久,这书写的内容,就无意识变得愈发厚实。
今日贾珠收到信,瞧着那厚度,便忍不住眉眼弯弯。
他拆开信封,从中抽/出了太子的来信,那龙飞凤舞的字体力透纸背,已经能够望见少许。
贾珠不紧不慢地将打开,视线落在开头,紧接着,又是第一段话。
“……孤常梦见君,于危处。”
贾珠微顿,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太子殿下为何莫名其妙提到关乎梦的事情?
可是这书信都打开了,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看。
“……梦则象真,令孤辗转反侧……
“君亦复以为然乎?”
只是这几段,就让贾珠紧蹙眉头。
太子甚少问什么。
可当他问,就不只是在设问。
贾珠仿佛能够看到太子殿下就立在他的身前,眉宇间浸满矜贵傲慢之意,漫不经心地朝着他笑,“……阿珠,是答,还是不答?”
是继续瞒下去,还是诚实以答呢?
他笑眯眯地,就好似逮住了有趣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