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力一注就入、一入就出的、最好的那一种。
从前商队不愿意进入“贫瘠”的弗朗西斯,于是从前弗朗西斯根本没有与外界贸易的途径,现在弗朗西斯拥有了商业部、拥有了糖球、玻璃等新奇物品拓宽的市场,现在捡起来贩卖水晶的生意非常合理——至少弗瑞兹临时监狱的外来者觉得非常合理,并没有想到这项体力劳动的初衷只是为了不白白养着他们、让他们拥有身为阶下囚的自觉。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不那么美好,但还算有点用处的误会。
瑞文特望着藤筐中染血的水晶,短短几个眨眼的功夫,表面上的血珠就已经渗透进入了水晶内部。原本剔透的水晶内部缓慢出现了一缕黑色的絮状物,它缓缓蔓延,就像雪地里生长的一颗枯树。
瑞文特眼底浮现出一丝喜色,成功了!他弯下腰迅速地捡起了水晶碎块、状似不经意地将血液抹在上面,然后又用干净的碎块覆盖在这几枚染血水晶的上方。
从前的经历减弱了这群外来者对神明大人的敬仰,恶魔之子每次出现时洒下的引诱之语更是动摇了他们的心神。瑞文特放下了最后一个碎块,他注视着满满一筐水晶,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生出怀疑的信仰是美酒中的毒药,从前他只以为毒药是可以被滤除的杂质,但现在他决不可能让这些美酒进入曾经给他带来过光明的神明的杯中。
瑞文特抬起还在渗血的手掌,轻轻地覆盖在了脖子上的十字架刺青之上。
你曾经将我带出统治混乱的泥沼,现在我终于能报答您了。
瑞文特的喉咙滚了滚,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迥异于他瑟缩形象的疯狂,脸上甚至生出了一点病态的红色来,他望着在阳光下翻出些许金芒的水晶,就像望着另一个遥不可及又令人趋之若鹜的存在。
——我亲爱的,神明大人。
默默观察的银甲卫兵在这幅姿态前浑身一震,难以自制地望了一眼界限另一端,恰巧撞上黑甲卫兵望过来的视线。他们打破了要伪装什么也没有发生、并且静观其变的许诺,视线实打实相接。
银甲卫兵现在不需要思考黑甲卫兵是什么想法了,因为他们的想法绝对是一样的。
对着一筐水晶碎块露出这样的表情,怎么感觉这个人他脑子有点问题啊喂!
银甲卫兵的警戒程度再次往上拔了几个等级,他现在几乎有点焦躁了,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个少年信教者有问题告诉自己的队友。但这点异常的火苗来得实在不容易,连走几步路都害怕给吹灭了,更别说展现出任何不同寻常的姿态——他们平时除了换班都不怎么会走动的。迫于无奈,银甲卫兵只能把焦躁压在心底,一直压抑到太阳到达最头顶的时候,一直压抑到瑞文特走向界限。
来了,两名卫兵精神一震,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看向瑞文特。他们目光灼灼,谁被看了都要不自在起来,瑞文特也僵硬了手脚,差点被吓在原地。
两名卫兵才不管自己有没有吓到瑞文特,不约而同地把他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在心中得出结论:体型偏瘦,脸部线条柔和,眼神总是很躲闪,看上去非常瑟缩又没有什么攻击性,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但这绝不包括亲眼看见了瑞文特面对那框水晶时的表情的两名卫兵,相反,在瑞文特此时堪称精妙的伪装之前,他们不约而同地提高了警惕。
正面的强攻永远不会比暗地的冷箭更加难防,他们都曾经参加过北边境线的战役,非常清楚这一点。
瑞文特停在了离两名卫兵有一点距离的地方,似乎是为了一碗水端平,他恰巧站在了一个离两名卫兵差不多远的地方,他的声音有点颤抖,但还是尽力做到了清晰:“放水晶碎块的藤筐满了,两位大人。”
银甲卫兵抬头望了一眼,确实满了,他又向梯子的方向看了一眼,今天负责搬运水晶的那部分外来者莫名其妙地还没有回来。要是在往常,他大约会让瑞文特把这些藤筐搬到梯子旁,方便上面的人用绳子把藤筐吊上去,然而今天……
黑甲卫兵的声音响起:“那就把它倒出来,堆在一起。”
银甲卫兵一愣。
瑞文特也一愣,他略带这些急切地说:“可是……”
拔剑出鞘的声音打断了瑞文特未尽的话语,黑甲卫兵冷声说道:“没有被选去运送的囚犯不允许踏出区域一步,你现在说可是,是想要我帮你搬过去,还是妄图违反弗瑞兹临时监狱的规则。”
银甲卫兵意外地挑了挑眉,随即他面罩之下的唇角微微向上弯起了一个弧度。弗瑞兹临时监狱没有这一条规则,但这所监狱建立得比较仓促,许多后来制定的规则都没有告知安安分分、不跨越雷池一步的外来者。这个亲卫军卫兵感知能力是差了一点,但脑子还不坏。
黑甲卫兵要是知道银甲卫兵这样想,大约亲卫军与护卫军本就紧张微妙的关系会再次雪上加霜。
瑞文特确实不知道弗瑞兹临时监狱还有这条规矩,但他也知道这所监狱有许多规则是并没有向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