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地处游星帝国的最北端, 弗朗西斯的初夏并不炎热,覆盖半个西部平原的森林凉爽又静谧,繁茂树冠掩映下的巨大塌陷洞窟如同松软蛋糕体上突兀的气孔。如果十一年前弗朗西斯奇迹般的小少爷没有奇迹一般从中直冲而上,它大约会成为一个永远隐藏在弗朗西斯地底的隐秘之所。
因为没有人会想到弗朗西斯的地底存在着龙的洞窟、甚至还有一枚生命力十分顽强的龙蛋。
也没有人会想到巨龙的洞窟会在十一年后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变相的监狱, 除开遍布洞窟内部的简易木床之外、洞窟之外褐色的木屋犹如菌斑一样落在郁郁葱葱的森林之中。
这里就是弗瑞兹地下岩洞, 几百年前勇者杀死最后一头巨龙的地方,现在非法外来者囚犯的监狱。
既然是监狱, 那就会有守卫犯人的卫兵。
与绝大部分领地不同, 弗朗西斯的卫兵的职务并不是固定的,他们前往北边境线或者其它任何一个地方接替自己的兄弟, 一段时间后又会有另一部分人来接替他们。在这样的体系之下,无论是亲卫军还是护卫军,每一个卫兵在役期间几乎都会走遍弗朗西斯每一寸土地、见到弗朗西斯每一片或美丽或平庸的风光。
而今天就是守卫弗瑞兹地下岩洞的卫兵交接的日子。
一支整齐的队伍在太阳彻底沉入地平线之前踏入了弗瑞兹临时监狱的外围,他们勒紧身下角马的缰绳, 准确地停在了临时搭建的围墙之外。被黑色头盔遮挡绝大部分面容的领头人向后望了一眼,银甲卫兵和黑甲卫兵泾渭分明地立在他的身后, 中间的距离足够另一只队伍毫无阻碍地三进三出。
亲卫军和护卫军的关系还挺神奇的, 领头人有些无奈地想,在危险面前能够毫无保留地将后背交付对方,偶尔还能暗地里相互理解, 和平时期又恨不得把“我和对方关系不好”这几个字写在脑门上。
就像家里两个老是打架的小孩子,他们也的确是弗朗西斯的孩子。
就在这时,紧闭的木质大门传来了厚重的吱呀声, 领头人转过头,与站在最前方的一位银甲卫兵对上视线。
银甲卫兵身量十分高大, 他扶着腰间的剑, 在用视线草草确认过来者的身份之后, 他单手干脆利落地锤在胸口,手甲与胸甲相撞发出清脆声响。
“当前弗瑞兹临时监狱守卫队长,唐·修斯。”
与只有一个坐落在领主城堡边的军营的亲卫军不同,护卫军在弗朗西斯四大城邦中都有规模不小的军营,而每个护卫军营中的官阶制度都与亲卫军营相似——即最高阶级为被赋予不同职能的队长,队长下又分设不同职能的小队长,非常粗糙,但对于目前的弗朗西斯来说还算够用。
领头人注视着唐面罩之下灰色的眼睛,从记忆中翻找出目的信息。
唐·修斯,塞肯城护卫军营新上任的队长之一,个人能力相当出色,加入护卫军初期他顶着层出不穷的风刃赤手空拳地杀死了一只成年羊角鹿,这也使他成为了众人心中模糊天赋者与普通人界限的代表人物之一。传闻中他是护卫军营中积极的反亲卫军一派,虽然身为平民,但背后有一个势力颇大的贵族家族扶持。
唔……领头人眨了眨眼睛,或许这次任务就是他由个人能力出色迈向领导能力出色的跳板?
思绪只在电光火石间回转,领头人翻身下马,也行了个礼,唐敏锐地注意到他行礼的姿势区别于绝大部分弗朗西斯的卫兵,并不是说动作并不标准,而是他的动作比恨不得把胸甲击穿的卫兵们相比显得温和许多。
“斯科皮,”领头人短暂地顿了顿,但很快他就顺畅地接了下去,“谢尔徳。”
唐的动作一顿,斯科皮·谢尔徳?他不是小少爷的亲卫吗?不好好保护小少爷,怎么反倒三天两头地往外跑任务?
别说唐了,斯科皮本人应当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
说真的,斯科皮都快要怀疑自己这个小少爷亲卫的身份到底是不是一个久远的臆想了——哪个亲卫一个月里见保护对象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啊?就连大少爷的亲卫也至今与他形影不离的好吧?
斯科皮在面罩之下露出了一个笑容,夕阳从他面对的方向照过来,他的眼睛被裹.52gGd.上一层剔透的金色,原本的颜色显得有点难以分辨。
“我来与你交接任务,唐·修斯队长。”
唐的目光落在斯科皮腰间的法杖之上,想起来这位斯科皮·谢尔德是位在亲卫军营中依旧算稀少的珍贵魔法师。他迈步一动,侧身为他心目中不务正业的亲卫斯科皮让出位置。
“请跟我来。”
身后传来整齐的下马声音,斯科皮握了握腰间的法杖,大步跟上了唐的背影。
与传统意义上那种逼仄空洞、充满咒骂、哀嚎与铁链哗啦声的监狱不同,弗瑞兹临时监狱就像一个被限制行动范围与时间的村落。穿过围墙就能看见霉菌一样的棕色木屋,它们挤挤挨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