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教授 同人(2 / 4)

所谓“人人皆为圣贤者”源自《孟子》“人皆可为尧舜”。哪一句不是圣人的原话?那一句不是圣贤的妙论?

简而言之,汲公绝非妄论,而是代圣人立言,代老祖宗立言;反对汲公便是反对圣人。你们这些大儒再如何博学,还能有老祖宗聪明?!

要知道,历朝历代儒学之中,汉儒是公认的“义理粗疏”,虽然注释的经传成篇累牍,但与原著大抵毫不相干,充其量只能算疯批同人大手子的OOC大作;唐儒宋儒明儒等好歹还只敢在圣人著述中夹带私货,汉儒就基本是毫无原文、满篇私货,只偶尔在洗脑包中夹几个孔子周公溜一溜缝。以诸位大儒的作风,恐怕起孔子于地下,都未必能辨认出汉儒为自己著述的那洋洋洒洒数十万字的《春秋》注解!

正因如此,东方朔等考据严格、逻辑清晰的文章一出,便立刻有了降维打击的功效。诸位大儒固然发洗脑包发得手软,但好歹还不敢将周公与孟子踢出儒家,面对这样赤·裸裸的原文攻击,只能顾左右言他而已,气势未免大馁。

以常理而论,辩经若辩不过,随之就该上朝堂的手段。但大儒们左思右想,到底没有敢贸然动手。一者是汲黯这二千石的高官委实不太好惹;二者是京中流言四起,都说卫青将这奏疏带回军营,竟尔吸引了众多将领的注目,而今奏疏广为流布,如公孙贺、苏建等军侯厮杀汉,居然都是人手一册,念读不辍!

而今皇帝用兵四夷,朝中军侯的势力极为庞大,自己贸然上书,怕不是会被围殴得满头是包……

在如此危急存亡的关头,大儒们反复阅读这封令他们恨之入骨的奏疏,终于发现了华点:这篇文章立论恢弘,逻辑严密,但却是以痛批董仲舒为起笔;董仲舒不算显贵,但当初的策对却是皇帝御口亲褒,宣示天下的名作。而今汲黯公开驳斥,岂非是在啪啪痛击陛下的脸?

一念及此,大儒们精神振奋,立刻向未央宫投去了炽热的目光:

和这样的虫豸在一起,怎么能搞好朝政呢?出重拳吧,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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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果然出了重拳。

至十二月下旬,于宫中作壁上观的天子召见了同样闭门在家钻研帛书的中大夫。

召见即将被开宗立派的老臣,一则是表示抚慰荣宠,为新学提供强硬的支持,二则是与中大夫商议新学修订的方向——帛书的理论固然绝妙,但终究带着两千年后的风气,与时下思潮终究有些格格不入,需要再缝一些大汉特色的玩意儿进去。

这自然也无可厚非,但汲公一听皇帝的打算,仍不由大皱眉头——除常见的儒、墨以外,至尊竟然还想把方士给嫁接到新学上!

“陛下,这……”

中大夫的脸色并不好看:在新垣平李少君接连翻车以后,朝中忠直的大臣基本都对方士有了点创伤应激,虽然方术还远未走到巫蛊后天下闻之色变的地步,神秘论的风气在权贵乃至儒生中还颇为盛行,但终究——终究难登大雅之堂……

皇帝当然没有疯到这样轻重不分的地步。他微笑道:

“汲公误会了。朕之所以要用一用这些方士,与他们的方术密法倒没有什么干系,只是看重了他们‘格物’的能耐而已。”

说罢,他拍一拍手,身边左右护卫的侍从立刻自腰间抽出两柄长剑,当空交击。只听当的一声巨响,左边的铁剑倏然断裂,竟尔不是一合之敌。

右边的侍卫将完好的长剑双手捧上,却见剑身光华如水,浑无瑕疵。

中大夫注目细观,颇为迟疑:“这是……钢?”

而今冶铁技艺发展,少府的工匠们已经打造出了比铁更为锋利坚韧的“钢”。但迄今为止,工匠的技术仍然是有巨大缺陷的,他们炼铁的温度太低,不能在反应中去除熟铁富含的杂质,因此摸索出了不得已的土法,即以反复捶打淬火的办法氧化杂质而渗入碳,逐渐调整碳-铁比例,尝试得到高强度的钢。

此种工艺繁琐到了极点,因而价格高昂得离奇,且成品上必定保捶打后的怪异花纹。但现在这长剑锃光瓦亮,却显然与寻常的钢剑大不相同。

皇帝屈指一弹,钢剑嗡嗡作响,声音清越而又澄澈,显然是极好的钢材。

“二十余日以前,朕将帛书赐给了少府中的方士一份。”天子淡淡道:“帛书中不是口口声声,要‘格物致知’么?朕也很想看看,这些方士能格出个什么来……不过,以现下的情状看,他们倒还有些用处。”

天幕帛书虽然以数学起步,但更强调与生产实际的结合,所选的组合数学、几何直观之中,有大量联系实践的题目。而方士们被皇帝囚禁于少府,走投无路,绝望之下潜力爆发,竟然真叫他们从帛书中看出了端倪。

汲黯不解:“……陛下是说?”

“那些方士在狱卒手上吃了点苦头,终于改了改他们装神弄鬼的脾气。”皇帝平静道:“他们招认说,炼铁的关窍在于火力,火力的关窍在于‘气’——这气无处不在,无形无色,却蕴含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