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默喻(3 / 4)

尽管只有天音介绍的寥寥数语,但皇帝已经能嗅到了顶级战略家的气味,那是天才之间的暗然心许,人杰与人杰之间的惺惺相惜,彼此只能默喻,而不能言传。

于是他对着舆图微笑举杯,遥遥敬祝那一千五百年后的知音;而后皇帝翻转手腕,杯中酒液尽数浇注于地面。

葡萄美酒倾泻而下,顷刻将青白石板染做殷红。

——又或者它也并不是酒,而是这一千五百年来,流不尽的,英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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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与几位心腹重臣达成共识之后,事情办起来就容易多了。很快,右卫尉迟敬德等便向皇帝上表,以防备突厥与吐谷浑为名,请求从各州县的驻军中选调精兵,逐年送入京中训练,掌握新的阵法与战技。

这是暗渡陈仓的伎俩,调入京中的士兵除了演练针对北夷的骑术与箭术之外,还要掌握各类攻城的器械,为他日用兵于高句丽做预备;皇帝还特意下旨,令少府监的工匠尝试长孙相公所推敲出的那张“火药”的秘方,逐一实验,以备将来。

皇帝的动作并不算小,或许也有人看出了端倪。但尚未等心怀疑虑的大臣上奏试探,朝中便适逢其会的发生了一件足以转移所有人视线的大事——在沉寂一月之后,萧瑀萧相公终于果断出击,选择了直接与魏大夫摊牌。

原因无他,在两位大臣立下赌约之后十数日,突厥草原便出现了极为罕见的“三月连明”、“荧惑入分野”的诡异天象,消息传回长安,朝野上下一时震动,颇有议论之声。但萧相公得知此事,却不由喜出望外:他已秘密咨询过精擅天文术数的方士高人,都称这“三月连明”的天象古今罕见,绝非人力可以揣测;即使当朝术数第一的太史令丞傅奕,在这星象面前也必定只能束手。

正因如此,在广泛听取专业人士的意见之后,萧相公立刻上奏皇帝,请求提前履行赌约;为了增加奏折的分量,他还主动为赌约加码,声称星象若真能预测,那便从此退出长安,再不敢妄言一句政事。

在百般挽回无果之后,皇帝无可奈何,只能令太史令丞傅奕为见证,当众打开了那三个金盒,取出了预测的星图。结果自然不出所料,傅奕详细比对之后,宣称这星图的预言与天象若合符节,竟然没有一丁点的差错。

萧相公一向心胸狭窄,看一眼星图后便大叫一声,险些气得仰面栽倒。朝堂中众臣猝不及防,登时也是一片哗然——一向被视为天意显现的星象居然可以被凡人预测,这刺激就实在太超乎想象了。

眼见下面嘈杂大起。纵使皇帝早有预料,依旧在御座上揉起了发麻的头皮。

……造孽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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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朝会已毕,魏征魏大夫家中迎来了意料不到的客人——太史令丞傅奕于黄昏时来访,寒暄后开门见山,请求借阅魏大夫府上那预测出的“星图”。

魏征颇有诧异,但自然不会吝啬这御赐的奇物。他将太史令请入内室,恭敬展开了数十张临摹的星图——这些星图按月排布,清晰准确,一目了然。

傅奕也顾不得寒暄,扶着几案便仔细打量这些玄秘莫测的星象——相对于肉眼观星的模糊含混,这些图纸上的星辰就太过于明了详细了,太史令甚至轻易能从连续的图像中窥见星辰运动的轨迹、变化的方向……

当然,也正因为如此,傅奕脑中那朦胧的念头才愈发清晰、明确、并不可阻遏。

“魏大夫。”凝望了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呆立不动的太史令突然喃喃出口,语气恍惚:“……你看,如太白(金星)、荧惑(火星)等大星,它们——它们应该都是绕着虚空中的某个东西在转的。”

魏征:……?!

——不是,傅太史,在下所谓“预测星象”,实则只是为圣人移风易俗当个托而已,你还真以为我会天文呐?!

“在下……”

傅奕充耳不闻,他当然知道魏大夫的那点水平,但委实是心中的兴奋震动如沸如腾,不能不找个人来倾吐。他依旧死死盯住星图,又缓缓以手指勾勒,而无论如何反复比较,星辰运动的轨迹都与自己所猜测的那几条法则彼此吻合,毫无差错。

——这莫非,这莫非就是星象真正的机密?!

——这莫非,这莫非就是上天垂示的玄机?!

傅太史长长吐出一口气,直觉骨骼都在亢奋中战栗。

他咬着牙齿保持冷静,一字字说出自己的第二个发现:

“……不止如此,这些大星运转的路径,便仿佛——仿佛与鸡卵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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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陛下匆匆用过了一点茶水,挥退宫人后步入密室,又点燃了香炉。

自从发现香炉的妙用之后,他隔三岔五便要祷告天幕,从“偏差值”中推测国势国力的兴衰。

当然,现在宰相们正在主持练兵与肃贪几项新政,偏差值应该是在稳步上升;虽然不多,但总归细水长流——

李二凤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