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
连长晋瞧过去一眼,神情凝滞。
“白鼠拾穗图。丰收之相,寓意不错。”
雪然面色一沉,头压得更低。她拔下银针来,把绣面握向手心藏好,以银针试过那半块点心。
银针如旧,并无发黑。
雪然深呼一口气,看来点心无毒,连长晋没加害她的意思。猫在来将军府前,就已身中剧毒,只是碰巧在将军府发作。
但谁会大费周章加害一只猫?
雪然低头端详玄猫,瞅见它颈间闪烁着异光,仔细一瞧,猫脖子挂着一块黄金材质的铭牌,牌面上刻有一行小字。
此时天仍阴沉,光线晦暗。雪然眯起双目,花费半天劲儿,稍微能看清铭牌上的字眼。
连长晋忽地挡住她视线,豁然扯下那块牌子,收敛袖中。
雪然依稀记住铭牌上面的字,刻的是“大粱玄猫太子赵傲天”
这只猫是太子。
太子死了。
太子死在了她家里。
她顿时头皮发麻,抬脚就走:“太子暴薨是大事,我去通知父亲。”
连长晋拽住盛雪然,低低说道:“太子在将军府毒发身亡,盛将军恐难全身而退。”
雪然陡然一颤,紧张地向四下张望。
父亲盛天青在朝中树敌无数,如履薄冰。
本朝重文轻武。武将若要在朝中站稳,通常应依附于当权文臣。盛天青是名孤胆英雄,能坐到今天的位子,仅凭皇上恩宠和皇后感念恩德。
盛天青战功赫赫,不惑之年便提拔为二品,招惹不少文臣吃味,加之其性情张扬豪迈,平白没少挨奏本。不过,大粱依赖盛天青的名号震慑四方,皇上对盛家多有维护。
然而帝心难测,谁敢保证这份荣宠永驻?
此时,院落内仅站着连长晋与雪然二人。雪然每每与连长晋独处时,会故意支开侍从。所以,太子薨逝的消息,仍被封锁在这间院落。
“该怎么办?”雪然六神无主,着急询问。
连长晋淡然自若,瞥一眼贴墙立放着的铁铲,道:“先把猫落葬。”
近来是早春二月,家中各院都配有一两把铁铲,方便主子们培植花草解闷。雪然鲜少打理花草,铲子闲置在墙角,却想不到,无用的铲子竟有一日能派上用场。
两人握铲刨开土壤。
吉人自有天助,两日来的雨水冲刷,使得树根下的土壤松软湿润。不出半个时辰,槐树根暴露在外,地面挖出一个深坑。
雪然将太子匆匆落葬填土,连长晋细致收拾桌面残局。
埋好玄猫后,两人便坐下歇息,期间无人出声,寂静得诡异。
雪然一直偷瞟连长晋,心里紧张得打起了鼓。
毕竟方才她屈枉了他,误会他下毒,还冲动说出退婚的请求,这会她怕对方主动提及退婚之事。
雪然对于他们的婚事一直惴惴不安,毕竟这桩婚事的确是有些勉强。
她是将军府的小姐。相士说,她是国泰民安相,将来一定会嫁贵人,甚至是母仪天下。快至谈婚论嫁年纪时,父母敦促兄长带她出门走动,私下嘱咐她多加留意,挑个年纪相仿、才貌过得去的夫婿。
不曾想半路冒出个落魄秀才。
连长晋和雪然的兄长是国子监同年,但两人身份悬殊,走得不近,之前她也并不认识他。
雪然犹记得他们初逢是在二月十四日,恰是当年寒食节。兄长答应父母带她踏青,却把她孤零零丢在马厩而偷溜离开,不见踪影。
马厩里只剩一匹矮小的枣红小马驹,她就是骑上这马也难追上兄长。
有位男子让给她一匹高峻白马,随后转身离去。她那时哭得泪眼模糊,待到囫囵擦干泪,却只瞧见他的背影,穿着白色锦衣,发如墨倾,身形奇伟,风度翩翩。
两人虽未能对话,雪然却将他牢牢记在心里。
回家后,罚跪祠堂的兄长告诉她,那人是连长晋。
重逢是在盛家那棵槐树下。连长晋穿着单薄的月白襕衫,长身玉立,朝藏在树梢的雪然望去。
雪然脚下一滑,正巧跌入他怀中,被抱了个满怀。
她惊得花容失色,抓起他错放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
却不想这一口留下印记,赔上她的姻缘。
连家的人从潞州赶来看望连长晋,发现他右手缠着白布,问过来龙去脉后,转日一早带他到盛家负荆请罪。
再见面是在雪然家门口,她再见到他时,着实吓了一跳。他身形孱弱而消瘦,四肢被五花大绑,模样怪可怜的。
她好心替他松绑,拉着他进入盛家避难,还留他在家中进食。
他那时候怔怔地看着她。
事后,雪然才知道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没多久事情甚嚣尘上,朝中立刻有人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