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异和秦卉一样,没有什么想要说给神明听的愿望,因为他只相信事在人为。
但是看着端阳期许的目光,秦异还是做了做样子。
他低了低头,随即说:“好了。”
“这么快?”他明明什么也没做,端阳颇为怀疑,“你许了什么愿望?”
“不是说说出来就不灵了吗?”
“有这说法吗?”
“有的。”秦异微笑回答,整理了一下手边的东西,准备明天再处理,拉起端阳一起回了寝居之院。
正月里还很冷,他们尚能彼此依偎在被中。等到夏初,端阳只想一床玉簟睡在外头,奈何蚊虫太多。
秦异说,今年的夏天已经很和善了,端阳还是有些耐不住,等到去了钟山避暑才好一点。
在行宫居住了一段时间。这天上午,端阳出门散步,碰见秦卉站在一棵半人高的树前,呆愣愣地不知在看什么。
端阳凑了过去,除了叶子没瞧出什么玄妙,于是轻声问了一句:“你在看什么?”
“呃——”心无旁骛的秦卉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慌张转头,见是端阳,松了一口气,嗔怪道,“你吓死我了!”
“你看什么呢,这么出神?”端阳笑问。
“嘘——”秦卉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甚是得意地指了指青青枝叶间。
顺着秦卉的指向,端阳这才发现悬挂在枝杈间的浅绿色虫茧,形状像极了新叶,很难发现。
不过须臾,茧开始蠕动,破口,一只虫子钻了出来,却并没有爬走,而是紧紧挂在破茧上,仿佛静止在了这棵树上。良久,嫩黄的翅膀终于渐渐展开。
“原来是只破茧的蝴蝶……”端阳这才看明白。
说时,柔弱的翅膀扇动起来,蝴蝶一下就从他们眼前飞走,飞向绵延不断的群山。
秦卉望着自由振翅的蝴蝶,微笑说:“是蛹。”
“什么?”
“蝴蝶不作茧,那叫蛹,作茧自缚的是蛾。”
“原来如此,”端阳与秦卉一同望着远方,说,“这还是我第一见蝴蝶羽化,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一开始还觉得心里发毛。”
“我也是第一次看见,觉得很神奇。”脆弱的翅膀,原来是这样一步步长大。
秦卉眼中的着迷,那么浓。端阳低头看着秦卉,揉了揉他的头发。
忽然,身侧传来一声呼唤,是终南来传话:华王后召见,秦异派他来寻她,等她一起过去。
端阳和秦卉看蝴蝶看得出神,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实际上已经过了好一阵子。
听终南说完,端阳也不再多做停留,与秦卉告别,跟着终南去秦异那处。
远远地,端阳看见秦异站在树荫下的背影。端阳正要上前,倏地从秦异的影子里露出一个紫衣女子,和秦异相对而立。
大概能看清正脸,是有过几次谋面的华妍。
他们是在说什么吗,然而端阳并没有看到华妍张嘴,只觉得华妍神情悲愤。
要不要等一下过去?
端阳还在想,华妍抬手就扇了秦异一巴掌,随即转身离开。
猝不及防,端阳惊吸了一口气,呆在原地。
声音不算小,所以一下就被发现了。
秦异转过身来,神情没有什么异常,好像无事发生,只是说:“我们走吧。”
华妍那一巴掌可能并不重,所以没有留下明显的掌痕,但是秦异左脸上仍然有一道细细的红痕,大概是指甲刮的。
华王后一眼就发现了,十分不喜,问秦异:“你脸上怎么了?”
不等秦异回话,端阳已经替秦异遮掩过去,“是端阳不小心,玩闹时划伤了公子……”
华王后默了一会儿,方说:“你们夫妻间的事我本不应该多嘴,但是你们一个公子、一个公主,身份尊贵,也不要太胡闹。过来见过你大舅舅吧,我记得你应该还没见过。”
华王后身边坐着一位中年男人,体格清瘦,却精神明达,风度条畅,正是闻名已久的华绾。
端阳随秦异施礼。华绾冲他们颔了颔首,随即微笑问秦异:“我刚听王后说,你现在在司农寺任职?”
“是。”秦异点头回答。
“农桑乃国之根本,至微至细,你在司农寺,刚好可以好好学学,”华绾低头啜了一口手中的茶,是上好的雨前翠,说,“今年雨水充足,应该会有个好收成。”
“异觉得仍需远虑。”
“哦?你有什么见解?”
“异前段时间翻阅往年的存档,发现关中时有旱涝……”
秦异的话还未说完,内监的声音突然响起:“王上到!”
座中的华绾从容起身,华王后也连忙上前迎接,“王上怎么来了?”
秦王弘昂首阔步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华绾,示意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