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国的第一个新年,端阳是在秦国王宫里过的。
正月初一,端阳、秦异一大早起来,进宫参拜秦王、秦王后,一直到正午方才结束,与群臣同享国宴,然后还有晚上的步寿宫家宴。
这天大部分时间,端阳都和华王后呆在一起,看见怀袖、怀衿进进出出几次,回禀宴会准备之事,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
国宴、家宴,哪一个席面都不小,都容不得一点闪失。在赵国的时候,都是赵王后和六英夫人一起操持,华王后却能一人独揽,而且料理得井井有条。
如此老练,不愧是当初争夺王权的华王后。此时端阳亲眼所见,更是惊叹。
随着晚宴时辰将近,华王后准备和怀袖去步寿宫看一眼,交代端阳与怀衿一起去通知秦异,到时候一道去步寿宫。
一两个时辰前,秦异被秦弄叫去,想来此时还和他那几个亲的、堂的兄弟在一起。
端阳领命去寻秦异,才知秦弄他们早散了,左右问了不少人,却没人知道秦异的去向。
端阳沉思了一会儿,决定与怀衿分头找,怀衿往西她往东。
东边端阳平时去得多一点,也更熟悉。但是一圈走下来,秦异的影子也没见着。
端阳埋怨了一句,正在此时,一个黑色背影出现在她面前。端阳心中一喜,大喊了一声:“秦异!”
可能是距离太远,他并没有回应,而是继续沿着蜿蜒的石子路快步向前。眼看他就要消失不见,端阳随即跟了上去。
端阳就这样跟着秦异,也没留心是怎么走的,只觉得越来越偏僻,最后见秦异推门进了一座废置的宫殿。
长杨宫。
端阳抬头看了一眼宫匾,望了一会儿推开没关的大门,心里觉得有些不对,不像是秦异的作风,但还是跟了进去。
长杨宫内,两旁的雪积了老厚一层,中间这条步道却是干净的,正前方是正厅,门虚掩着的。
端阳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唤了一声,“秦异?”
仍旧无人回应。
屋内却传来低沉的回声,听起来像是男子的□□。
端阳蹑手蹑脚地走到里面,所闻所见,几欲作呕。
外面是傍晚,屋里的日光微弱。可这一点微弱的日光,足以让她看清眼前的一切。
房间里充斥着令人反胃的屎尿骚臭味,满地都有粪便,有些已经彻底干了。一个男人蜷缩在角落里,穿着一身破旧的棉衣,光着手脚,头埋在膝盖里,头发乱蓬蓬的、打着死结,根本分不清年龄。
端阳强忍着恶心,掉头就要离开,却发现门不知被谁关了,怎么推也推不开。
端阳一拳打在门框上,气自己好奇莽撞。随即,她突然听见身后有人赤脚走近,惊惧回头,见到那人已经从里面出来,离她不过两丈,怒斥道:“别过来!”
他没有听,抑或是根本没听懂,依旧一边傻笑一边靠近。
端阳瞅准旁边半人高的竹节灯台,靠着门挪动,一边与他保持距离,一边移到灯台旁顺手抄起。
铜灯台比她平时使的剑重很多,她要两只手才能举起,但手中有了依靠,她心里一下安定了许多。
“你别过来!”端阳与他打着圈儿周旋,问,“你是谁?”
刚问完,不知为何他一下兴奋起来,朝端阳猛扑。端阳看准他不太灵活,一个转身就避开了他,他却因为没停住脚步,结结实实磕到了桌角。
他揉着发痛的地方,脸上彻底没了笑,哭哭闹闹地要抓住端阳。
端阳躲闪不及,如同挥剑一样用力挥着灯台,打在他手背那样尤其怕痛的地方。然而他却好像不太知道痛一样,还是慢慢靠近。
正在端阳疲于应对之际,突然有人打开了门。
端阳分心看见一个身量未足的人影站在门口,还带着光晕。
是秦卉。
他不小心撞见端阳进了长杨宫,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她出来,心中担忧,也顾不得那么多,就进了长杨宫。
一进宫门,秦卉便看见房门挂着锁,听到里面传出打斗的声音和端阳的威吓。
秦卉上下摸了一圈,掏出端阳当初送他的簪子,三下两下撬开了锁,一推门就看见端阳和一个疯男人在一处撕打。
端阳认出秦卉,怕他危险,连忙喊道:“快走!”
正是这一分神,那人已经靠近,扼住了端阳的脖子。
不要看此人瘦,毕竟是个接近成年的男子,实际上力气不小。端阳只瞥见他侧颈有一道黑线,就被扼住咽喉,呼吸开始不畅。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秦卉见此,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手一个劲打颤,手中的簪子和铜锁碰撞发出了声音。
这个声音,对那人而言好像很新奇,那人的注意力有些微转移。秦卉立马注意到了,试着用簪子敲打铜锁,竟然真的有用。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