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文竹立刻变得急切,偷偷扯了扯她的裙角提醒。
这种直接的询问在文竹看来是忌讳。
苏晴自然明白尊卑有别,从善如流地跪下,语气很诚恳:“实在是贵人与小女一位故人相似,一时心急,若有冒犯,任凭责罚。”
我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骗人,她刚才的态度可不像是着急的表现。我见过她因为担忧在我屋外焦虑踱步的样子,见过她义无反顾闯进危险森林里只为传递消息给我的样子。所以我不相信她心急时会如此平淡从容。
不过或许是我对自己的判断能力太过自大,经久未见,她成长带来的变化我也未可知。
“徵舒。”我怕再待在这里会露馅,说完后就转身离开,吐出的名字如同两颗浑圆的珠子砸在地上摔得稀碎,只在屋内留下清脆的回音,然后消逝。
苏晴拼凑好一地的碎片,那玉珠又在她嘴里翻滚:“徵舒……”
见苏晴静静伫立在原地,目光还定在我离开的方向,文竹起身小心开口:“听说她是恩州伯候的女儿。”
苏晴神色很复杂,眼睛里全是文竹看不懂的情绪,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语气很哀伤:“看来他不会再回来了,不过也好……”
文竹有些好奇:“他指的是你口中那位和姑娘相似的故人吗?”
苏晴笑了笑,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把怀里的兔子递给她,讲了些关于它的趣事。
文竹也没再深究那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小孩子的注意力很快被苏晴讲述的故事吸引,等到苏晴要离开时她还意犹未尽。
见她如此依依不舍,苏晴想将兔子留下陪她玩玩,文竹却拒绝了。
“我们做奴隶的,自身都难保,哪里敢让它和我呆着。”
苏晴抿了抿唇,不知该说些什么,文竹安慰似的笑笑:“不过我现在服侍的这位姑娘性子温和,心地也好,我如今好过了许多”,想到了什么,她有些着急地补充:“姑娘从未责罚过我,今天实在是我忘了礼数,所以才——”
苏晴点点头:“她确实很好。”
文竹不想让她觉得徵舒高高在上、不通人情,听到苏晴这样说,松了口气,笑容也扩大了些。
“是呢,姑娘人很好,是我见过最好的贵人了。”
苏晴知道,文竹跪的不是徵舒,是尊卑。她害怕的也不是徵舒,而是阶级。
天色已暗,苏晴告别了文竹,我也在无目的的漫游中找到了归宿。
我自己都没有想到,胡乱的游荡最后居然到达了曾经千百次踏足的训练场。这条路线几乎是我潜意识踏上的,等我回过神来,已经站在草垛后隐约看到了他们训练的身影。
大家都长高了很多,好像晒得黑了,听说我离开后殷寿带着质子团上过多次战场,众人冲锋陷阵、英勇无畏。
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他们逐渐成长为了未来的样子——坚毅勇敢。那个渴望成为大英雄的少年凯旋而归时,会在战马上露出骄傲的微笑吗?或者已经不再幼稚,强大却内敛了?
我没再继续深想,在脑海中勾勒出的形象与那个想要补天逐日的少年大相径庭,这种陌生让我感受到心脏的阵痛。迟钝、压抑的痛感配合着昏暗低沉的天空让人喘不上气。
正当我转身离开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严厉的呵斥:“谁?竟敢擅闯训练场!”
我一愣,停下脚步却不敢转过身去,心脏跳动的频率超过负荷,一时大脑一片混乱,停止了思考。
直到手腕传来一股痛意,我才缓过神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我差点条件反射对那只手的主人出击。幸好我忍住了,只是痛呼了一声,然后顺着他的力转过身去。
崇应彪皱了皱眉,钳制面前女人的手稍微松开了些。天色昏暗,给面前的人蒙上一层如雾的纱。
接着他听见清冷的嗓音混在流动的风中:“抱歉,我初来朝歌,一时迷路,不知此地禁入……”
崇应彪嗤笑一声:“谁知道你的话是真是假?抬起头来。”
我吐出一口气,继续道:“是二王子接我来朝歌……”
“我叫你抬头。”一如既往地咄咄逼人。
崇应彪并不知道恩州小姐被殷寿接来了朝歌,这件事随不必过多遮掩,却也不是值得大肆宣扬的,知情人并不多。
他只是觉得面前的人莫名熟悉,等她抬起脸再开口,才知道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崇应彪的眉头锁得愈发紧了:“你是谁?”
我今天再一次开口,甚至分不清是在回答他们的问题还是在提醒我自己了。
“徵舒,我是徵舒。”
听到这个熟悉的姓氏,崇应彪倒是明白了。
怪不得呢,这么像。
不过二王子又将恩州候的女儿接来朝歌做什么?
我静静站在他沉默的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