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赌那人是赌坊派来的,不论是一掷千金的豪爽,亦或是被激怒的行为,都在他们算计之中。
屏风后那人被激怒:“你真当我不敢杀你?润景?拿刀来,今日你拖一盏茶的时间,我便要留你一根手指头。”
沈司商眼神一冷,背后吱呀一声,润景——方才的青衣男子推门而入,卷入股股冷风,他手中手中端着托盘,托盘上匕首赫然可见。
“给我剁下去,我倒要看看是他的命硬还是我万安赌坊硬。”
润景手中的刀尖露出寒芒,朝着沈司商的手划去,见此沈司商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那削铁如泥的匕首眼看着就要落在沈司商手上,突然,一只骨瘦如柴的手穿过润景双臂之间,狠狠地握着匕首转了个弯,斜刺向空气中。
瞬间,空气中只剩下熏香的香味,以及沉默。
“好了好了。”沈司商脸色一变,原本阴沉的面庞展开笑容,另一只手轻巧将匕首拿开,“怎么还用这样大动干戈,要我留下我留下便是了,用不着这样,契书在哪?我签。”
太狠了!真没想到这家黑心赌坊这么狠,一言不合直接剁手指,今时不同往日,没有万全把握赌坊不能随便进。
屏风后那人感到愉悦,发出像毒蛇一般渗人的声音:“看来你也倒不是那不识时务之人,良禽择木而栖,润景。”
接着沈司商便看到润景手中的托盘上落着一张白纸,上书“契书”二字,落款处空着几格,只待沈司商写了名,按手印。
沈司商将那张纸摆在自己面前,仔细观察,发现有些字她看不太真切,从来没学过古汉语的人看这些字还是有些吃力,但也读懂了七八分。
这是一纸霸王条款,沈司商瞬间犯了职业病,举起纸来道:“这写的不对……”
话音未落,只听院子外突兀的传来一阵脚步声,门口侍卫随之阻拦:“大人,您不能进去大人,我们主人现在正有事呢。”
只听得一道清俊爽朗的声音:“那又如何,这世上还没我不能去的地方呢。”
随即而来的便是吱呀的推门声,沈司商下意识望去,多里奇跟在一青年身后闯了进来。
那人锦帽貂裘银冠玉面,年纪却不大,一张脸嫩的能掐出水来,带着骄矜之色,贵气十足,不顾青衣男子的阻拦推门而入,走向屏风前大声说道:“姓陆的,你这还要藏着掖着?别人不知道你的身份,我可是明白的很。”
如此一来,沈司商但是有些惊讶,多里奇居然叫了人来?
然而下一刻,令沈司商无比震惊的事情出现了,方才进来的那人和多里奇头顶都有着两个大大的数字,一个是“九十二”,一个是“七十五”!
两个数字都是亮眼的鲜红色,甚至屏风后也出现了一个数字,只不过比起多里奇二人,那个数字便要小了许多,这个数字是“五十五”。
这不对劲!沈司商猛然惊醒,手中的契书落在地上,被不着痕迹地踩了两脚。难道说,刚刚在赌坊中的那人头顶数字不是自己的幻觉?
但是人的头顶怎么会有数字呢,她转头望去,房间内众人的头顶都亮着鲜红的数字,只不过有别的事情吸引了她。
那屏风后的声音变得比方才更加吓人,带着隐隐约约的怒气:“毓国公爷既然知道是我还要进来?”
毓国公反身坐在椅子上,拎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我倒是不知道为什么了,不过这多里奇是我的手下,你方才请来的这人是和我手下一起做事的,也勉强算得上是我半个手下吧。”
他将茶倒在口中,一副姿态风流倜傥,接着又道:“我手下的事,我可不能来管一管?”
屏风后那人手一挥,从床上坐起,似是动怒,可沈司商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只听得那人恨恨说道:“那国公爷请自便,陆某这里便不留了,润景送客。”
“且慢。”谁知毓国公又一打岔,“还有事没玩呢,你坊中人污蔑我的人出千,这是你还想就这么算了,那边那个小姑娘,你说说你想怎么办。”
他刚开口沈司商还未反应过来,谁知道对方就叫了自己,她当即道:“赌坊中的规矩一向是出千的人挑断手经扔出去,既然他如此污蔑我,那也应当按照这样的规矩行事。”
至于那张契书,沈司商很识趣的没有提,他不知道眼前这个毓国公会不会为了自己和赌坊老板硬碰硬。
毓国公一听频频点头:“我觉得如此行事颇为妥当,便这样处理吧。”
这样的办法沈司商一行人自然是满意了,可屏风后的人确实不依。
他手一摆,似乎是撞到了什么,碎在地上发出霹雳乓啷的响声:“钟澜你欺人太甚!”
毓国公狠狠地将茶杯惯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只听他道:“这里的茶水都凉了,这便是万安赌坊的待客之道?恕本公不敢恭维,况本就是万安赌坊事不在理,怎地现在就是我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