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问题。

“毓熙，你说你喜欢女的，没说错吧？”周蕴漓一脸不可置否地看着坐在那低头扣地砖的戚毓熙。

“我…也是毕业之后才发现的，那时候我刚回老家工作，我的上司是女的，她特别好，总是会照顾我。”

“然后渐渐的，我就对她…有好感了，我也觉得很荒谬，我告诉自己不该这样，可是我…做不到。后来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她，她接受了，顺理成章我们在一起了，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很快乐。”

“但…没过多久，她的父母知道了我们的事情，就让她断了我们的关系，她不愿意。她的父母就开始阻止我们见面，甚至…以死相逼她去相亲。她受不了父母的压迫，得了抑郁症。”

“最后，迫于无奈，她就听从了她父母的安排，嫁给了一个在父母眼里什么都好，有车有房的男人。然后，我就再也没有谈过了…”

三人听着戚毓熙絮絮叨叨地说完了她的故事，眼里都闪过一抹惋惜和悲哀。

“那…你爸妈知道吗？”

戚毓熙摇了摇头，“我不敢，我怕…他们把我当成怪人。我也不敢告诉别人，我怕他们的流言蜚语……”

周蕴漓眼里拂过一丝笑意，揉揉她的头，“怎么会是怪人呢？毓熙，你在叔叔阿姨的眼里，无论变成什么样，都是他们的女儿啊。”

“毓熙，何必把自己束缚住世俗的眼光里。”

“我们生活在世俗中，从小到大，我们都被金钱、名誉、权利的套子一层层包裹住。但当我们试图挣脱开那些套子之后，可能会被世俗当成另类。可那又如何，与其天天戴着面具强颜欢笑，倒不如挣脱它站在世俗的逆流中，活出真正的自己。”

戚毓熙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

“毓熙，在成为别人的女儿、妻子、员工、朋友之前，你首先要成为自己。人生，是为自己而活的，只会因为自己的努力而精彩。”

戚毓熙在回首间才发现，自己的所有努力，不过就是让周遭的人对她满意罢了。从小到大努力读书，毕业后听取自己父母的去考公，成为了在父母眼里视为“铁饭碗”的公务员，可这根本就不是她想做的。

回望自己近三十年的人生里，真正快乐的时光，不过就是在大一时和周蕴漓她们三人一起逃晚自习去夜市吃喝玩乐，还有…毕业后和她度过的那段短暂的恋爱。

走到途中才忽然发现，我只剩下一副模糊的面目，和一条不能回头的路。

——席慕容《独白》

婚礼结束后第二天，戚毓熙就登上了回老家的高铁。那天早上，周蕴漓三人一起去高铁站送她。

“毓熙，希望你回去之后能够追求自己的生活。”离开前，周蕴漓在她的耳边说了这句话。

回了老家，戚毓熙就把自己的事情告诉了爸妈。

戚母看着戚毓熙手机上照片里的女孩，笑了，“原来当初那个姑娘是你的女朋友啊，难怪呢。”

听着戚母说了一半的话，戚毓熙耐不住好奇问了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以前，你连着有几天晚上回来得晚，我和你爸不放心，就想着到巷子口去接你。有一次就看到她送你回来，她的眼神我和你爸一看就知道，那是喜欢。可你不说，我们也不好问你，毕竟女儿大了也该有隐私。”

“之后你不对劲那段时间，她来过家里，说希望我们不要逼你去谈恋爱什么的，当时我就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看着她真挚的眼神，我还是答应了，所以这些年我也不逼你，管别人天天炫耀自己的孙子孙女的干嘛，别以为我不知道带孩子多麻烦，我们过好自己的生活，健康快乐不就行了嘛。”

“我和你爸也想过了，当初不该逼你考公的，工作虽然好，但困在这一方小天地里也不好。人趁着年轻，就应该脱离舒适圈，去外面看看世界、闯荡闯荡，别老了像我们这样想去但走不动了。”

“妈，谢谢你…”戚毓熙泪流满面，抱过戚母。

戚母拍了拍她的背，嫌弃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多大人还跟个小姑娘一样哭哭啼啼的。”

戚毓熙辞掉了工作。

后来，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戚毓熙偷偷去看了一眼她，她的丈夫推着婴儿车，她走在边上。

走到了小公园里，她和她的丈夫坐在婴儿车前面一起逗着车里的孩子，孩子咯咯地笑着，她也同孩子一起笑。她的笑容还同曾经一样，灿烂而温暖，如同三月的一缕阳光照在她的心间。

戚毓熙嫣然一笑，转身离开了。

原来，只有自己还停留在当初的记忆里走不出来。

但那个逗着孩子、笑得灿烂的女人到底有没有走出来，谁也不得而知。

没过多久，戚毓熙就出国了，从此同三人断了联系。

后来，江淳去意大利度假偶然遇到了她，当时她的身边跟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两人手里还牵着一个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