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雅瞥了一眼肯尼思, 出去追上保姆,带爱文回到客厅。
珍妮真情实意的夸赞崽崽长得好,白白胖胖, 所以可见不分中外都喜欢小孩子白白胖胖的。肯家是个大家族,亲戚们往来密切,只是吧, 珍妮姑姑这次来访显然不止是“顺路”那么简单, 应该是为了威廉。
珍妮有四个孩子, 长子次子亲生, 两个女儿是收养的。威廉是次子,长得比哥哥好看,从小也是备受宠爱, 但显然珍妮对这个次子十分溺爱,以至于把威廉“养歪了”。
时间已晚,爱文困了, 到了睡觉的时间。珍妮逗了一会儿爱文, 便把爱文放进婴儿提篮里, 交给保姆。
张文雅寻思着她要在这, 珍妮未必好意思开口,借口要哄爱文睡觉,先上楼了。给爱文洗了澡、换了干净纸尿裤和连身衣,喂了奶, 爱文在妈妈怀里睡着了。
等到拍出奶嗝,放他进儿童床,这就半个多小时过去了。
一边哄孩子睡觉, 一边想着珍妮来干啥了。不会有啥新鲜的, 要么想要她拒绝代理黛米, 要么是搞点什么“小动作”。打官司嘛,想赢不容易,想输还不简单。珍妮未必会觉得她输掉诉讼有什么大不了的,肯家的太太其实不需要工作,输赢对她没有什么影响,她应该有“大局观”,要为整个肯尼思家族考虑。
肯尼思悄悄进来看孩子。
“姑姑走了吗?”
他点点头。
“她来做什么?”张文雅明知故问。
肯尼思笑了一下,“没有什么事情。”
“是威廉的事情吗?”
他微窘,点点头。
嗐,也没什么新鲜的,早就猜到了。给爱文仔细盖好小毯子,走出儿童房。
*
“她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好吧,我想你该知道她能说什么。她说这个案子交到你手里也不错——”
“是说我从来没有上过庭,我很可能会输,是吗?”
“她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希望我对威廉手下留情,不要逼得太紧?”
“——也不是。”
“工作是工作,亲情靠边站。”
“哎呀。”他叹气,有点烦恼,“姑姑也知道这事对你不好开口,你走了,我看她明显松了一口气。”
“她到底想说什么?”
“她的意思是……她知道不可能说服你放弃,但你应该……”他停了下来。
嗯?说了什么他都不敢复述?
“我应该怎么样?”
他不太情愿的说:“珍妮姑姑说你已经是肯家的一员,是肯尼思太太,应该为家族名誉考虑。”
啧,猜到了猜到了。这套说法不错,冠冕堂皇,而且跟侄子还能回忆一下他和威廉小时候是多么亲密的兄弟,这份兄弟感情是多么珍贵!
“她就不为我的职业前景考虑吗?”张文雅“生气”的说:“我还没有上过庭,但我也没有败诉过,没有律师喜欢败诉。”
他忙说:“我知道,我知道。没人有权力让你放弃,但是……你该知道威廉的案子备受关注,他是我姑姑的儿子,这个案子不管你接不接、是输还是赢,都会是各家媒体的头条。”
“我只能赢,是吗?”
“不,你也不能赢。”
张文雅蹙眉,“为什么?”
“我现在觉得你没有入籍可能也是好事,不然以你的性子,没准会成为DA办公室的一员。如果你在纽约地检署,黛米的案子很可能也会落在你手里,威廉……威廉现在没准就在监狱里了。”
张文雅想到一个问题,“这么说,你认为威廉有罪?”
他看着她,思忖片刻,才谨慎的说:“威廉这个人……如果他不是我的表亲,我当ADA的时候就能让陪审团判他有罪。”
懂了,这个意思就是威廉确实有罪。
“他的性子并不好,我顶多就是顽皮一点,而他,他很年轻的时候就视法律和社会规则为无物。母亲当时叫我不要跟他玩,她很担心威廉会伤害我。”
“威廉做了什么让杰姬担心你的安全?”
“我说不好。母亲认为他太冷漠,曾经有一次我换牙,他说要看看我的松动的牙齿,但没想到他用手把我的那颗牙给拔掉了,我当时一嘴的血,吓坏了波比太太,他却哈哈大笑。”
波比太太是他儿童时期的英国保姆。
是有点奇怪,可能还不到反社会分子的地步,但是一个对他人的痛苦无动于衷甚至还很高兴的家伙。杰姬当然不会让这样的男孩成为儿子的玩伴,这是出于母亲对孩子的关切。
张文雅再次感叹,要论起教育孩子,埃塞尔和珍妮都比不上杰姬。
威廉也许就是普通男孩的缺心眼,但在杰姬看来,谁都不能欺负她的好大儿。也不怪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