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肯尼思也让沃伦调查“幕后黑手”的事儿, 这方面他俩的要求是一致的，对方也许会想在他成为总统之前干掉他，对真正心狠手辣的人来说，你是参议员还是总统没有分别, 反正他们干掉了总统, 又干掉了参议员, 小肯尼思即使已经是参议员也不会让对方有所顾忌。

知名度？说实话，张文雅也不觉得全球闻名就能让对方有所顾忌了。还是那句老话,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最终都能归于利益, 如果能得到百分之百的利益, 那些人连亲生骨肉都能出卖。

相比之下, 天真善良的约翰·肯尼思真的非常少有。

*

被认为“天真善良”的肯尼思同志也……并不那么善良。

“索罕还有必要活着吗？”张文雅将《第三份沃伦报告》拿给他看。

“索罕怎么了？”肯尼思抬头瞥她一眼。

“他还活着，埃塞尔婶婶是不是很烦恼？你先看完。”

报告不算长，先是总结，其后附录一大堆调查文件。鉴于鲍比叔叔遇刺案也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当事人老的老死的死，已经很难找到。沃伦从当年鲍比叔叔竞选团队的经理和职员等人入手，一个一个将他们找出来，询问案发当天以及之前的事情。

1968年是不平静的一年，先是非裔民权活动家、牧师马丁·路德·金遇刺身亡，案情疑点重重；接着几个月后便是对非裔十分同情、曾经为马丁·路德·金发表过一篇感人至深的悼念演讲的罗伯特·肯尼思遇刺。两桩刺杀案是否有联系？罗伯特是被其兄的凶手们暗杀，还是因为过于同情非裔而被白人种族主义者暗杀？

鲍比的下属们都认为索罕·索罕不是独自作案, 很难相信一个年仅二十四岁的底层移民对一直为底层人民发声的鲍比有什么深仇大恨, 作案动机这一点就很不能令人信服。沃伦和鲍比当年的下属们都认为索罕只是个工具人, 只是不幸被挑中执行了暗杀任务。

肯尼思看了半小时, 将报告看完了。

“你怎么看？”他想了好一会儿才问。

“沃伦和我都认为索罕本来早就该死了, 索罕实际了解的不多, 他说自己是被人陷害的，但是是他扣动了扳机，对吧？”

肯尼思点头。

“那么他就是凶手，这一点倒是毋庸置疑的。”

“他是执行者，还有主谋呢。”

“那要看主谋是谁。是约翰逊，还是白人种族主义者，或者——芝加哥黑手党，或是……哥伦比亚毒枭？”张文雅想到前几年针对他的绑架计划，其实很奇怪，哥伦比亚的毒枭怎么会想要绑架他呢？美国最近十年来确实狠抓贩毒产业链，但当时小肯尼思已经辞职不当助理检察官了，又还没有从政，只是个平民，毒枭绑架他有什么用？

“哥伦比亚毒枭……”肯尼思淡淡一笑，“honey，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想绑架我吗？”

“——不知道。”

“他们想绑架我是因为我很有名。”

啊哈！懂了！

这个逻辑就跟为什么恐怖分子要撞世贸双子塔是一样的，你老美要不给我们贩毒的勤劳人民活路，我们就绑架你们老美最爱的王子，没准还会砍了他的脑袋，把行刑录像带寄给FBI和美国总统。

美国名人明星很多，但唯有白宫之子才是最有名的那个。

啧啧。

“沃伦说，索罕还活着是因为主谋想要你们这些肯尼思看着，得罪他们的下场就是死路一条，索罕是给你们的警告。”

肯尼思不禁叹气，“是啊，他说的没错。”

“我想……我们不应该一直被动挨打，等待别人下一次出手，你认为呢？”

她的话并不难理解，他马上明白了，“你是说，让索罕死在监狱里？”

张文雅仔细看着他脸上神情，轻轻点头。

“我想过，honey，我真的想过让他死掉。”他面无表情，冷酷的说：“他杀了我最敬爱的叔叔，他不配活到现在！我的叔叔年仅四十二岁就死了，他却一直活到现在！”

她握住他双手，温柔的说：“我知道。你的愤怒是因为无能为力，是吗？那么，现在，我要问问你，你能保护你自己吗？”

他想了想，点点头。

“你能保护我和孩子吗？”

“我会保护你们。”

“最好的保护手段是什么？”

“——是主动出击，对吗？”

“对。”

答案呼之欲出。

果然，随后他便说：“让人杀了索罕，这是我们的第一步反击。”

*

其实就像暗杀肯尼思总统的凶手奥斯瓦尔德之死一样，你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了这个“凶手”，全世界群众都知道奥斯瓦尔德被灭口了，但不会有人承认是我们干的，这就是一笔糊涂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