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值卯时的点,太尚学府后门的接壤的一处巷子,缓步行走出来一位清瘦却身形挺拔的中年郎君,约莫四十出头 ,只是面上带了些倦色,像是一路风尘仆仆赶过来了一般。
待他站定在学府后门,摸了摸揣在身上的身份牌,神情莫名的叹口气,抬手就去敲门,还没碰及,吱呀一声木门缓缓打开,里面走出来一名正扫洒的杂役,对上这中年男子的视线,突然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
“咣当”一声,放下自己手中的洒扫用具,整了整乱掉的外衣,连忙叉手行礼。
“来人可是顾博士?”
一听这话,顾博士有些惘然,像是看出了他的困惑,那杂役开了门领了他进去,边在前头带路一边解释。
“顾博士有所不知,因着学府合并的信虽都发放出去,可一些因家中事物耽搁不能前来报备的,祭酒大人早先就告知了我们诸位大人的样貌,特吩咐我们相候。”
顾博士听了这番解释莞尔一笑:“有劳了。”
“这都是分内之事,大人请往这边走。”杂役只缓步往后退了几步,神情恭敬的叉手一礼。
太尚学府内,由人领路开始观摩新学府的顾博士神情喜悦的看着新生的学府,不由得感叹学府的陈设比之旧址要宏大不少,也心羡现今的学子有更加完备的学习环境,一路穿行至新建的官员斋舍也着实惊了不少。
尽管当初的太学府深受朝廷重视,在教育一途扶持颇多,学府虽大但也只容纳了学子的食宿,并不包含博士他们的斋舍,每每大早,都要早早的束发穿衣到学府上课,只得在临近的街舍里头租住,虽为京官,却安不得一隅,何其苦也。
顾博士家中自幼清苦,乃布衣出身,一路艰辛苦读才拼的一身功名,可在盛京独自一人打拼又怎是一句艰苦可言的,他前年归家丁忧,却是近日才收到学府合并,并把他调到新学府任经学博士的事,一路忐忑,也堪堪在第二日到了学府,如今已是做好了被顶头上司□□的准备了。
哪成想,刚一进学府就先被人领着转了一圈,还被告知自己的住宿问题学府已经解决了,回想起在太学时期的租房生涯感慨颇多,行进至食堂地段,正巧趁着一阵清风吹来一股蛋香来,早间只啃了半个胡饼的肚子不住的无声抗议,隐隐生出几分馋意。
随即想到自己还在当值中做不得如此姿态,收了收神,想要从那欲拨又撩的香味中脱逸开来。
前头负责领路的杂役见他如此,心下了然,只扯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说的话也是让人听了百思莫解。
“顾博士,若您收拾妥当自可往食堂走上一遭便晓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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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说一答便到了博士们办公的廨房区域,那杂役神色恭谨的叉手一礼:“顾博士,这便是学府诸位大人办公之地。”
顾博士只颔首应去,踱步就进了院门,方一走进屋舍就听得里头相谈甚欢的话音,因着不远,听得也真切,话语几句都不曾离开食堂这俩个字眼。
原是要去自己的廨房备些东西去见司业上职,但一提起如今盛京里头最为红火的头条传闻,也难免抑制不了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
就是他早先在太学当职期间都晓得食堂做出的菜虽不出彩,普普通通也能下咽,可自打食堂换了位藩外名厨,本就穷困潦倒的食堂更是雪上加霜,一道夹生牛排将一众太学子弟吓的闻风丧胆,如见鬼神,就是他这般出身布衣吃惯了家常菜的人也对此菜望而生叹。
闻声,他脚下动作一缓,顺势变了方向,往屋内几人交谈的屋舍而行。
眼下屋内谈的热火朝天,丝毫没留意到门外来了新客。
和他同属礼记一课的陈博士,他是认得的,舌耕教坛,却于规矩上头处置严苛的“狠人”博士,其严厉教学是两学府都扬了名的,偏偏就是这般严苛的陈博士偏生得了一众学子的爱戴,何其幸也,他能与这般正途的良师一同教诲学子,当真人生一幸也。
屋内,一位宽脸的青年也不在意陈博士的冷脸,热乎的迎上去满是对朝食的盼头:“啊呀,陈博士,合必苦着脸,就连监丞都说今日朝食可不一般,更何况这食堂典膳还是你教下的学子,不去尝尝岂不可惜了?”
陈博士言语中满是得意:“我哪是苦着脸,未曾结业直接授官,你们门下何曾出过这边实才!”
那青年先是一愣,随即明了,这是明明白白的被秀了一脸啊,得,得,这回且顺了他一回,总归打不过朝食嘛,说不准还能蹭个二回半价呐。
“是及,是及,昨日你未来当真是可惜,那一口煲饭下了肚是又香又脆,直让人吃了一锅再续一锅。”说着还余光扫了一眼陈博士有些发闷的脸色,暗地里偷着笑。
昨日陈博士因着了风寒,只在斋舍躺了一天抓了些药来用情况有所好转,未能赶上自家学生主持的头一回暮食正深感可惜呐,对头这位忙不迭的直接递来一刀,扎心的紧。
说话方落下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