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浔阳坊灯舍对面河滩,主人公乔明文此时正一脸呆然的跌坐在河中。
直到手脚传来湿浸才忽觉自己被好像被人踹进了河里,溅起的水花沾湿了额发,抬手抹了抹眼,却是对上了陈巧倩通红的眼眶,随着颤动身子一起一伏,晶莹的泪湿了眼睛,微微一笑,却是笑的那般坦然又心酸,明明立于灯火通明之处,却和乔明文所处的河川是那样的泾渭分明。
那一瞬,乔明文听见了她的低声询问:“乔明文,我是什么毒瘤吗?以至于你要像这样躲着我?一直看我跟在你身后的样子很傻吧。”
乔明文下意识的抬起手,却是看着陈巧倩眼角滑落的一滴泪身子一僵住,动弹不得,仿佛那滴泪直直落在他的心头,烫的他指尖发烫,胸口发热。
陈巧倩是傲气的女郎,从不示弱,她的笑容是含蓄的压着微红的眼眶缓缓说出让自己都觉着刺耳的话。
“好,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纠缠你了。” 只听得她既是淡然又是了然的说了话,头也不回的直直穿过围观指点的人群,身影渐渐淹没。
忽而,从人群中心挤出来一条路的乔颜跳了出来,一把攥起乔明文的领子,怒气冲冲的瞪着他,又有些无可奈何:“大兄,你为什么要说那么伤人的话来。”
只是乔明文仍是默不作声,乔颜还要说些什么,被谢珩之只手拦下,只摇了摇头,乔颜收敛下眸子,缓缓松开制住他的手,抿抿唇:“我去追巧倩。”
谢珩之只看着乔颜远去的衣影遂叹口气弯身拉起已然坐于水中的乔明文,只见他眼底如黑如沉,仿佛深得荆棘之中。
乔颜急急跑了三条巷子连着问了几个行人缓缓走到一处人流罕至的小巷一角刚一走近,隐隐只得几声呜咽细碎的哭声来。
坊市街道人来人往,光鲜繁华,而此时那些世外的喧嚣仿佛都被这一巷子给隔断了一般,只余得那一个小角落给个伤情人舔舐伤口罢了。
乔颜深知陈巧倩的性情,从不在旁人面前轻易示弱和落泪,可眼前的她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为情神伤的姑娘。
乔颜也不嫌弃街边脏污,理了下裙摆缓缓坐在她旁边环住双腿轻声道:“巧倩,莫哭了。”
陈巧倩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双哭红的眼睛,一连串豆大的泪珠不住的滚落下来,倔强的把头向旁边一甩呛然出声:“我才没有哭,一点都没有因为那个木头在伤心。”
乔颜啧啧出声:“还说不是因为我大兄呐。”
陈巧倩此时已经擦干了泪痕恢复了傲气,双手一撑哼道:“谁会喜欢那个大木头,明明功夫那么好,还会因为保护旁人而受伤,明明性情温和,偏会作一副冷脸逼得人远远的,明明那么死脑筋,却还是那么那么傻。”
乔颜只笑吟吟的听着,看陈巧倩开始数落起她大兄的种种缺憾来,待到对上乔颜揶揄的表情,顿时红了脸哽住嗓子抿唇不语。
“还说不喜欢?”
见陈巧倩稍微平复了些,乔颜才渐渐开始讲述起关于乔明文隐藏起来的过去,好半晌,话落了一半,陈巧倩面色先是痛心又是不忍,猛地立起身来却又一把被乔颜扯下。
“巧倩,你要去做什么?”
只听了乔明文当初弃笔从戎的原因,她现在只想奔过去告诉他,不是你的错,不要一个人撑着,乔颜扯着她缓缓起身,面色如常:“你若现在去了,不但不会打不开大兄封闭多年的心结,更会让大兄他对你敬而远之。”
见她还是有些意动,乔颜按住她的肩膀,循循善诱的说了一通,若是心结那么容易就解了,哪还会生出这么些个乱子出来。
陈巧倩沉默了一会儿也认定乔颜说的有理,暗自沉默了半晌,忽的睁开眼,已经抛却了烦恼,笑颜如花,日后等到学府合并了,还怕没机会接触他不成,就是他那体课教头的身份也需得以后接触呐。
“乔明文,你且等着吧。”
只能说爱情使人强大,原本伤之萎靡不振的陈巧倩此时也已经精神大振,摩拳擦掌的回府制定计划去了。
同一时刻,临江客栈的一间客房,乔明文已换了身干净衣物,发丝未干只由一块干布蒙头,看不出表情来。
乔颜不客气的搬来个板凳坐在他面前,只听得乔明文低哑的声音:“阿颜,陈娘子回去了罢。”
“回了。”乔颜拉了下板凳坐的离他更近了,发出与地面的刺啦摩擦声。
谢珩之对他人的私事不感兴趣,只对着乔颜点了下头,便轻声走出关上了房门。
像是缓和了下情绪,乔明文一把拽下头上的干布,有些疲惫的倦色印在面上对着乔颜的无声问话轻声一笑。
他就算是对感情迟钝,也不至于就那样忽视别人传达的好感,刚开始他当以为是自家小妹性情爽朗的好友罢了,平淡相交处之,可他却渐渐开始发觉这个女郎好像对他抱有好感,却是让他手足无措,一边当她是小妹闺友,一边却又忍不住被她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