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哥同我说, 也许只是他多心了。”陈骁顿了顿,“但是我听得出来,他其实在暗示我。我管着和谐酒品牌部无人能置喙, 但是海外市场部这边……”
“瘦田无人耕,耕开有人争。”路楠毫不意外,“再正常不过了。”
“你总是这么想得开。”陈骁无奈笑笑,“身为你曾经的上司, 我都还没来得及说一些让你定心的话。”
路楠勾了勾嘴角:“想摘桃子的人往往都是越挫越勇的。你说了, 今天会议上提出这个想法的人是原本支持童大区的激进改革派。这一年多,总部所有发展战略都是以稳为主,这个派系的人日子应当不太好过, 他们想伸手海外市场部无可厚非。更像是被人推出来当马前卒,试探试探你和董事长的态度。”
不愧是楠楠。
“仇哥也是这么说的。”
“所以, 尽管有些为难,他还是站了你这边。”
“是啊。仇哥重情谊,而且从小就聪明。”这话说的, 仿佛仇超群的年纪要比他小似的——虽然从童年时代的犯傻频率来说,仇超群的心理年龄可能确实更小一些。
聪明、讲义气。
路楠很赞同。
她是这么分析的:仇超群和陈骁是一对邻居好兄弟,有这一份情谊在,陈骁刚回总部的时候, 仇的率先示好, 这就比其他人要‘赢在了起跑线上’。及至陈骁逐渐掌握大权,仇超群的职位也跟着水涨船高。可以这么说, 仇之前那么多年只是川省的一名城市经理固然是因为他觉得川省人事关系复杂,不想卷入无谓的派系斗争之中;但也可以这么理解, 也许那时候的仇超群觉得那几个派系都没什么好前途呢?
路楠很早就认识到, 在这个世界上, 父母子女这样至亲的关系之间尚且都不能百分百地为对方付出全部,儿时玩伴的情谊又怎么会轻易战胜别人父子亲情?
她甚至有些阴暗地猜测,仇家父子从很早之前开始就暗搓搓地两头下注了,从陈骁回国的那一刻起。
——显而易见,这位‘流落海外’十余年的太子爷并不是草包,而是董事长中意的接班人。那么之后,不论董事长和陈骁之间权利更迭有什么波澜,他们父子都可以及时地随机应变。
盟友之间的情谊固然很重要,可是,共同的利益铸就的桥梁更是牢不可破。
路楠想:陈骁心里应该也有数。但那有什么关系呢?仇超群这么多年的行为,一直都是。
再讨论下去,未免有离间他们兄弟情谊的嫌疑,路楠及时住口:“对了,这次发狮城的展会物料走的是空运,费用有点高,结果我才回来没几天,巩绍辉就给我打电话了。”
巩绍辉是京市和谐酒的经销商,也是路楠那个大学学弟的舅舅,主业是津港的海运业务。
陈骁挑眉:“他想接国际运输的单子呢?”
“是啊,上次我当了一回中间人,组了一个饭局,现在泰国经销商Krit已经同他们浩淼航运公司签了泰国出口华国的水果运输业务,生鲜水果走的是保鲜货柜,运价本就比普货高,相应地,利润也更可观。没想到巩绍辉的鼻子这么灵,我说他是连蚊子腿肉都不放过。不过这部分的运输我还真不能交给他,一来是海运毕竟时效性不行;二来我得再支持一下苏悦的工作——姓宋的之前是海临市副总,在中集沪市总公司没有太大影响力,可是那个姓蒋的不一样,苏悦虽然匿名揭发之后马上被调走了,可是走的时机太巧,中集内部的人多多少少都猜到她反水提交了这俩人渣违法行为的证据。”
路楠这也算是解释了一下她把展会物料运输指定了货代公司的原因。
说起这个,前几天宋总的侄子小宋又联系她了。
可能是因为这一次路楠同宋总去年见过好几次面,小宋的询问更直白一些。
路楠直截了当地说:“关于源川和谐酒在米西市场销售终端出现的问题,经我公司查证属实。我公司严格遵守《反洗钱法》相关法律法规,对违法犯罪行为绝不纵容包庇。之前中集内部调查的时候我们已经提供过所有出口报价报关相关资料,小宋你现在的要求,恕我帮不上忙。”
电话那头的情绪有些激动,路楠完全不为所动:“我想你误会了,我和宋总之间没有私人恩怨。听闻这件事情,我也很遗憾,是非对错不是你说或者我说就能有定论的。小宋,宋总到底做没做这些事,我觉得你应该比我清楚。言尽于此,再会。”
都是老同学,哪怕苏悦之前有一点儿私心,在助纣为虐的岔路口犹豫了一下,但终究没有做出伤害她的实质行为。
路楠还是希望这位老同学能像上辈子一样,成为一名全世界到处飞、到处潇洒的漂亮白领。
“这些小事不必汇报,路总你决定就行了。”陈骁打趣。
楠楠对身边的女孩子很宽容,比如王晓雪、李莉、刘阳、唐诗、齐静等等,对她或多或少都有过敌意,可是她并不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