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怔住了。
周满唇畔;笑意稍稍凝滞,只道:“别人好心好意,你却不识抬举。”
“好心好意?那陈规不是好人,你难道就是?”冯其举袖擦去颊边鲜血,如带伤困兽一般屈辱又凶狠;眼神,却是直直递向周满,“陈规利用我,动摇人心;你也只是污蔑我,操纵人心……”
昨夜从小楼离开,黑暗里众人齐齐声援金不换;那一幕,尤其是金不换不愿众人留下反劝大家走;那几句话,始终在他脑海回闪。
他隐约意识到,自己或许错了。
但谁愿意轻易承认自己错了呢?他不甘心,怀着最后;几分希望,挣扎着立在金灯阁外面,等了半宿。
可谁想到,等来;只是翻脸不认……
毫无疑问,陈规那日赠药给他,绝非如他所说;那般是怜悯众生!
可恨他为人言语蛊惑,险些铸成大错。
只是方才生死之间,偏为周满所救,他心底不是没有震撼感念。可随后浮现在脑海;,却是昨日冷酷污蔑,是其余人怀疑防备;眼神……
“就算你是站在泥盘街这边,可你之所为,与那些虚伪狡诈;世家有何区别?”冯其挺直脊背,脑袋里只有一根筋似;,绝不愿在这女修面前露出哪怕一丝一毫;妥协和懦弱,“我便是今日死在这里,也绝不愿受你这样;人半分恩惠!”
周满面上;笑意终于消失一空,竟道:“那好,这条命不如还我!”
话音落时,手腕一转,毫无预兆一剑压向冯其喉间!
王恕一惊:“周满!”
然而那剑势何其迅疾?顷刻间那冰冷;剑光已射入冯其眼中。那一刻,人下意识;反应是想退避,可他想起自己方才之言,竟是一咬牙,真得一动不动立在原地,俨然一副引颈受戮姿态!
这电光石火;一刻,岂能容人多想?
王恕下意识伸手,那冰冷;剑锋被他握住,却也瞬间将他指掌划破,横流;鲜血顿时顺着指缝与剑身如湍坠下!
周满先是错愕,但紧接着,脸上慢慢没了表情。
冯其更是没有想到,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身形一动就想上前:“王大夫!”
然而周满瞳孔深处一道紫芒骤闪,便有一股庞然莫测;力量忽然将冯其震开,重新将他整个人摔到地上,喉间咳血,虽极力在地上挣扎,却是再难有凭自己爬起来;力气。
从头到尾,周满都没看他一眼,冰冷;目光只落在王恕脸上。
她没有收剑,似乎只是好奇:“他不领你情,你还要救他?”
鲜血涓滴而下,可竟感觉不到疼。
这一刻,王恕所感觉到;只有冷,而这冷,来自眼前熟悉之人看陌生人一般;目光。
他忘了松开那握剑;手,想要解释:“他本心不坏,正因一念之善才为人利用,也并非真;对我们有恶意……你若真想杀他,昨日何必放过,刚才又何必相救……”
然而这根本不是周满想听;:“他是好是坏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她逼视着他,语声极寒:“昨日你不管不问,我以为你已经学会了闭眼,学会了不看。可原来,还是心生恻隐,认为我对付他;手段不好?”
一句话像一柄刀,剖开了一切。
王恕下意识想要否认。毕竟,昨日是她相护,才将他从深渊;边缘拉回。他可以认为这世间任何人不好,可怎能认为周满不对?
然而待要张口,那话却又始终哽在喉间。
即便他告诉自己一千次、一万次,也无法说出违心之言。
只是……
浮现在脑海;,是昨日面对着汹涌人潮时,心底滋生;那无数恶念。
他脸色慢慢苍白下来,握着那铁剑剑锋;手也缓缓垂落,寂然道:“谁人心中全无恶念?往日或恐可以,但今时,我没有资格这样以为……”
“那你心中不还是这样想吗?”周满却是听出他话中隐含之意,一股邪火顿时冒了上来,沾着他鲜血;剑锋一挥,竟是遥指冯其!只问,“你选谁?”
王恕一怔:“什么?”
周满声音转厉,偏偏绝不解释,又问:“我和他,你选谁!”
王恕忽如坠入迷雾。
他隐隐觉得,这问题至关重要,且只要回答,就会像那枚紫符一样,捏碎了就再也无法回头。心里;答案,固然一万个偏向周满,可无论如何,竟无法出口。
因为一旦出口,那些曾在夜深人静、苦苦挣扎时刻所坚守;东西,都将瞬间崩毁,化为乌有——
他,不敢说!
然而他先为冯其挡剑,这时;沉默与悲苦,落入周满眼底,便成了另一种答案:“好,我知道了。”
她莫名笑了一声,将剑一收,竟然转身就走。
王恕只觉心惊,这时方反应过来,举步欲追:“周满!”
回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