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结束今夜打劫寄雪草任务后, 周满便除下了原本罩在外面的夜行衣,此时所着乃是赵霓裳为她亲制的那一身以翠竹为绣纹的玄衣,无垢长剑则为金不换所赠, 天然一段不染尘的雪光。在她执剑向陈规杀去时,竹影摇晃, 剑光映着月光, 玄衣却融入夜色,竟显得既拔俗又鬼魅。
然而这些都只是旁人所见。
在被她剑锋所指的陈规眼中,迎面袭来的只有一片寒彻骨的杀意!
周满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笑?
不久前, 义庄那十三人惨死之状尚历历在目,人埋黄土尸骨未寒。今日竟与陈家狭路相逢, 又挟王氏人多势众,她岂能错过这天赐的良机?
自要仗势欺人,以报当日血仇!
她来势如此之疾,神情间又全无半点犹豫, 陈规不免怀疑, 她是有备而来,不知从何处得知了他们今夜要来锦官城外查探的消息,特意带了王氏诸修, 在此设伏劫杀,否则怎能这么巧就碰个正着?
是以凭他修为, 眼见周满一区区先天境界的修士朝自己袭来, 竟不敢托大,恐她还藏了诡诈后招, 一时间, 只抽身退避, 完全不正面接招。
周满却是剑如白电, 频攻密击,绝不稍留余暇。
短短片刻间,二人你来我往,已过了数招。
此时,王氏若愚堂这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一名修士呆滞地看着那边在与陈规交手的周满,喃喃道:“那可是陈规,神都最年轻的元婴期高手啊……她区区先天境界,怎么敢上的……”
孔无禄在事发时那一刹也是蒙的,但要现在还不明白周满的险恶用意,那这么多年的若愚堂执事简直白当了!
亏他先前还好心劝慰周满,说有王氏在,陈规不敢动她——
陈规的确不敢。
可有王氏在,她周满敢动陈规啊!
都借他们王氏的手打劫陆氏的东西了,再借他们的刀杀几个陈家的又有什么稀奇?
难道他们还能眼睁睁看着周满葬于陈规之手?
孔无禄想通这节,已气得浑身发抖:“简直是卑鄙……无耻!”
旁边修士下意识问:“我们怎么办?”
孔无禄出离了愤怒,顿时破口大骂:“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赶紧帮她打啊!”
语毕时,心中虽怀满腔憋闷,但人已身先士卒,提剑冲出!
陈规原是凭着自身极高的修为,空手接周满剑招,以守势为主,并不贸然进攻。但在过得数招之后,始终不见什么诡诈之处,也不见王氏其他人随来,虽仍觉有几分奇怪,却难免杀心暗动,于是陡地将口一张,竟吐出一柄宝剑。
其剑方出,形状尚小,然而才一出口,便立刻变作三尺之长。
剑身质地剔透,宛若涂了蜜的琥珀,只是越近剑底越看得见一些污秽斑驳的红点,平添了几分危险之感。
陈规执剑在手,杀心既动,便欲转守为攻,斩周满于剑下。
可谁料,他身形方动,前头忽然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断喝:“周姑娘当心,孔无禄前来助你!”
紧接着,就见一剑破空劈来,剑势竟如叠浪一般连绵不尽!
陈规眉头顿时一皱,立刻横剑抵挡。
周满回头一看,来人不是孔无禄又是谁?在其身后,更有若愚堂二十名修士,法器齐出,先后朝着陈家这边打来。
“来得正好!”周满心知计谋得逞,竟道,“那此人便请孔执事来料理吧!”
孔无禄乍听这句,脑袋里都“嗡”了一声:“什么?”
可周满说完,哪里还管他死活?
话音落时,她人早抽身往后一退,居然趁着孔无禄杀到之际,直接把陈规让给了他!
孔无禄眼睛都瞪圆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遭遇了什么。
陈规却道:“你等果然是与周满一伙,提前得了消息,在此设伏!”
原本温和的面孔瞬间冷沉,他为抢占先机,自是立刻转剑疾攻过来。
孔无禄当真是冤枉至极,没处说理,总不能跟人解释,我们是去打劫陆氏回来正好跟你们碰上又被周满坑了一道才不得不打吧?
何况对方已经攻来,他岂能心慈手软?
在修界混了这么多年,孔无禄早习惯了腥风血雨,绝不算什么善类,且天赋虽然一般,但多年下来也修到了元婴初期,与陈规境界相当。
二人斗将起来,他虽不说能胜,可竟也不输。
孔无禄心里不免嘀咕:奇怪,这陈规的实力,好像也没有传说中那般可怖啊?
他二人尚且斗得旗鼓相当、难分难解,其他地方就更是战况焦灼。
锦官城外这片山林外,早已打成一片。
王氏若愚堂的人大多用刀剑,陈家这边的修士却是功法独特,往往以兽骨禽羽作为法器,一旦动手,时见虎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