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当然不在乎什么男女之防。
可王恕没想到她;伤深到这般地步。
后背这一面;伤口处几乎没有什么外翻;皮肉,轻易便可推知伤她;器物极薄极利,仅寸许宽,不是刀不是剑,更像是某种菱形;暗器一类;东西。且伤处隐约凝着几分寒气,显出少许霜白之色……
脑海中几乎立时浮现出一件法器;模样来。
他立得片刻,才走上前来,放下铜盆,将净布浸了水拧干递给她。
周满接过,便以净布捂了伤处,忍痛擦去血污。
王恕搭着眼帘并不乱看,只道:“我在外间,你有事叫我。”
周满本已无事,只是一垂眸,看见了自己那旧衣;衣袖。先前已经被赵霓裳以银黑丝线缝补绣好,然而在方才与金不换斗法时,却似乎被他那八重莲瓣划了一道,重新撕裂开来。
眉头于是皱了一下。
她眸光流转,明灭未定,忽然出声:“泥菩萨,你这边可有我能换;干净衣物?”
王恕顿步看她,静默了片刻,方道:“我去找。”
他出了门,重又将门带上。
周满擦去血污后,为自己上了药。内服;丹药是性烈滚烫,外敷;药膏却是温和清凉,二者相冲,却是在她伤处迅速奏效,没半刻便已愈合大半。
只是药效;确过猛。
她竟生出几分疲乏眩晕之感,忍了忍,终究还是闭上眼,轻轻靠在椅中静憩。
足足过了有一刻半,王恕才回来。
这一次他没有直接进门,而是先叩了一下门,听里面周满回了一声“进来”,方推门进来,将那套叠好;衣裙放到桌案上。
周满睁眼看见,忽然陷入沉默。
浅紫作底,裙摆上以正紫绣线爬满落梅纹样,外头还要罩一层薄薄;轻纱,十分婉约,十分秀美。
这衣裳好看归好看,可……
她不由带几分深意地看了泥菩萨一眼,实没想到他人看着清清淡淡,好;竟然是这一口。
王恕看她表情不对,迟疑着问:“你不喜欢?”
周满又不知他这衣裳是谁留下,当然不至于实话实说,连忙道:“啊不,蛮好;,蛮好;。”
心里想;却是:赵霓裳;确难得,等回了剑门学宫,应当好好教她修炼才是。
王恕微微皱了眉,还待要开口再问。
不曾想,这时医馆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有个人在外面喊:“泥菩萨,泥菩萨!”
竟是金不换;声音。
周满瞳孔顿时微微一缩,坐着没动,只将视线转向王恕。
他似乎也颇为意外,不知金不换是有何事,转头对上她目光,犹豫片刻,便道:“你在屋中便好,不必出来,我去看看。”
病梅馆前堂后堂所隔本来也就一堵墙,王恕走后,周满静下来便能听见前面传来;动静。
合上;门打开,泥菩萨大概是瞧见了金不换:“你怎么……”
金不换;声音有些喘:“别问,我伤药用完了,你给我一些。”
泥菩萨便没了话,隐约能听见开药柜;动静。
金不换道一声:“谢了。”
泥菩萨道:“我加了一味麻沸散,可稍镇疼痛。你脖子上;伤……”
金不换咬牙,只道:“还没要了命去。我那边还有麻烦,得去处理。泥盘街这两日不会太平,你没事别出门乱走。”
话音落,脚步声已远去。
周满听着,无声地一扯唇角。
金不换走后,王恕又把医馆;门关上,灯熄了,然后才从走廊上回来。
这时周满已经换上那一身浅紫衣裙。
裙外罩;那一层轻烟似;薄纱柔化了她原本过于清冷;气质,立在灯旁,被那昏黄;亮光照着,竟也给人一种绰约;错觉。
退下来;玄色旧衣,就放在面前。
她擦净了血迹;手指轻轻落在那片撕裂;衣袖上,指腹抚过那银黑色;绣纹,只拈起了一根断开;绣线。
王恕进来,看她这般波澜不惊模样,却是想起金不换颈项上那大半圈伤口,心中实有几分猜测,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周满则将那旧衣一收,只道:“多谢你了,衣服我改日再还,眼下还得出去一趟。”
王恕终没忍住,面容微冷:“还要出去杀人吗?”
周满神容一敛,忽然看向他。
王恕便道:“你伤口虽然愈合,可所亏;气血却并非片刻就能养回,即便与人交手,又能撑过几招几式?”
说到最末时,已难掩愠怒。
这分明是个尽职;大夫,遇见了不听话;病人,气得够呛。
周满只道他脾气原也不小,心里却没有半分在意。
今夜情况特殊,在义庄交手时,她幕离飞起,却是不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