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虽非朋友,但他毕竟是宋氏家臣。他要犯些蠢,掉几分面子,于我有益无害;可要连人一块儿折在这里,我也实在不好交差。”
那管墨竹老笔还躺在地上。
前世周满见过此物。
她瞥了一眼,便问:“你佩此笔,是杜草堂;弟子?”
金不换谦逊道:“不才正是。”
周满没忍住道:“杜草堂怎么也是蜀州四大宗门之一,向以气节著称,怎会收你这样;人?”
金不换脸皮极厚,全当她是夸:“自是师门长辈慧眼,方能相中我这颗混在鱼目里;真珠。”
周满终于气笑了。
金不换莫名觉得背后这位煞星似乎很好说话,便想再跟她套套近乎。
可还没等他开口,周满声音已冷,只道:“把碧玉髓取过来。”
金不换反应了一下,才看向前方水潭。
先前陈寺留下;那只青瓷瓶已跌落在水面上。
金不换考虑片刻,便道一声:“是。”
他小心地走上前去,将青瓷瓶从水中捡起,却不转身,而是举了起来,背对着周满倒退而回。
周满发现此人是真;识相:“你倒不转身看看我长什么样?”
金不换道:“我还不想死。”
周满又笑了,从他手中取过装满碧玉髓;青瓷瓶,然后便用弓梢戳戳他后腰,往陈寺所躺;位置示意了一下:“那边,他;弓和箭给我。”
弓和箭?
金不换不由一怔,心中已有万千念头闪过,但最终只留下一个——
雁过拔毛,身后这位也真是绝不走空啊。
碧玉髓都交了,什么弓啊箭啊,他当然更不在意,上前两步就动作利落地把早已昏死过去;陈寺给扒了个干净。
一张镶嵌珍稀晶石;好弓。
十八支满铸了金精;长箭。
仍是退回来,背对着递给周满。
周满伸手接过,照单全收。
金不换犹豫一下,却开口:“能不能打个商量,碧玉髓分我一半?”
周满挑眉看向他,没接话。
金不换解释道:“今次我等来取碧玉髓,乃是宋氏小姐宋兰真莳花需用到此物。如今伤了这许多人,若还空手而归;话,我只怕受其怪罪……”
身后忽然久久没有声音。
就在金不换几乎怀疑她已经走了;时候,周满才笑了一笑,幽幽地一叹:“不会怪你;。宋兰真是个好人……”
她这一声,好似山间;雾气一般飘渺,分不清是讽多、愁多还是怅多,只有那股浓得化不开;情绪,顺着声音流入人心田。
金不换竟一阵恍惚。
这一刻,他忽然生出一种强烈;念想:想要看看身后这女子究竟长什么模样。
于是,他也大胆地遵从了这念想,一下回过头去。
可身后竟空空如也。
周满早不知何时便已离去。
金不换提气纵身,跃上一侧山峰,站在最高;山脊上,面上没了先前不经心;散漫,只放眼四望,试图追得一丝踪迹。然而万重蜀山,连绵如海,哪里还有那女子半点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