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拿所有人出气,逮着一两个,谁愿意摊上这倒霉事。
还是等金家主事的男人到了,再帮着一起去谭家把人要回来,也就是了,金氏族人心里这么想,包围圈又散开了些。
眼看金氏族人的气焰褪去了,谭晗谭慕妍要一起动手,把包围圈撕开一条裂缝,这条缝,从外向内裂开,郑焞的两个随从,敢直接把剑架到金氏族人的脖子上,要抹人脖子了,和宰只鸡一样的表情。
这是什么人啊?
谭晗曾说,没有丝毫谦卑的仆从,非世家豪门养不出来。
郑焞骑在一匹雄赳赳的骏马上,他皇孙贵戚的气质,是扑面而来的。
“走了!”
郑焞把马掉头,马儿横身,马尾横扫,这个包围圈塌了一半。
众人上马,两个骑奴,分别把纪氏和老曾头带上,谭慕妍把谭芳时绑在身上,谭晗不放心的问:“可以走吗?”
谭慕妍点点头,王莲莲背了很多年孩子,她懂事的时候,就把没比她多高的孩子背身上。
这一行是九人了,离开了金上村,在官道上,郑焞道:“我有药,先给她处理一下。”
谭慕妍是知道郑焞用的东西有多好的,在一处树荫下停下来,一袋子的东西,内服外用清洗包扎的都有,谭慕妍给谭芳时冲洗了手腕上的伤,衣袖撸上去,看到了新的伤痕。手腕撒了金疮药,谭慕妍翻出一颗提气的药丸,先喂到自己的嘴里,嚼碎了,含了水,渡过去。
谭芳时被绑在谭慕妍背上,在马上颠簸;伤口被厚厚的金疮药捂住,伤口刺疼;渡到嘴里的药,又苦涩又腥辣,谭慕妍渡得急,还呛着了,这连番折腾之下,谭芳时悠悠的苏醒。
眼中,是蓝天白云,一万无边的天空,秋风吹拂,官道两边的农田,稻穗沉甸甸,是一年中最好的时节。
谭芳时躺在这样的天地之间,人轻快了。来自于夫家的打骂,羞辱,嘲讽,这些苦楚自不必说,还有来自于娘家父兄对她的无奈无力,她的母亲宋氏,在她还在家的那几天,眼中甚至有对她的失望和埋怨,失望她没有给自己长脸,现在大大的丢脸了,埋怨她身子为什么这么古怪,这么不争气,别人都不像她一样的,别人都有落红,她怎么就落不下来。
如今这些痛苦都会随着她的死去而离她远去,她很快就可以解脱了。
谭慕妍抚摸她的脸,轻轻拍打她,笑道:“你想什么呢?”
这种没有生机的脸,谭慕妍见过的,揽镜自照,她曾经也是这样的,陷入了绝境,无人帮扶。
“妍儿?”
谭慕妍的脸,俯视在谭芳时之上,谭芳时回到了现实中,大恸道:“你不该来,我自己死则死了,何苦拖累了你。”
她还活着,金家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后面不知道要怎么闹呢,谭慕妍把她抢出来,也会被波及到的。宋氏说谭慕妍退了亲事名声已经不好,这下被她连累的,要更加不好了。
“你是我好姐姐啊!”谭慕妍笑着俯低,脸贴着她的脸,道:“若是让你与金家和离,你可愿意?”
和离二字,谭芳时原来死鱼一样的眼珠,瞬间恢复了精气,但是很快散去了,道:“你不懂,何其难也。”
“你看,郑赫晞在这里。”谭慕妍浅浅的把她抱起来,让她看到郑焞站在远处,道:“咱们上次帮助他擒住了刺客,他自己说的,承诺了我们一件事,他说,他可以办成很多事,我们可以去求他。”
谭芳时苍白的脸挂出浅浅的笑,她不是以为她可以堂而皇之的得到帮助了,那天她什么都没有做,郑焞纵然真的允诺了,也是给谭慕妍,不是她们,她知道谭慕妍这么说是宽她的心。
谭芳时浑身虚弱无力,人随时要倒下去,她咬破舌尖,让自己清醒着,等着谭慕妍去求他的结果。
谭慕妍和郑焞借一步说话,厚脸皮的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救命啊,一条鲜活的,不甘死去的生命,怎么厚脸皮都不磕碜。
“可以。”郑焞很容易就答应了,好像这件事情,与他而言,就是一抬手的事情。
郑焞上马先走了,谭慕妍静静的站在路边含笑相送,心中自嘲,她和他的缘分是这样的浅薄,姓郑,十七岁,长成那样,可以轻易的处置这种乌七八糟的事情,按压一个宗族的势力。
她再不能着装无知了。
齐大非偶,她与他的缘分,应该也就,终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