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女们到了年纪,一聊就聊到婚嫁,谭逖问:“许了人家没有啊?”他的次女也是十七,十六岁定亲,今年秋天就要出嫁了。
“三哥不是外人,我可有什么说什么了。”谭定把筷子啪得一声拍在桌案上,尤气愤的说道:“去年冬天许给了青田卢家的一个子弟,哪知道那家人不是东西,相看的时候故意隐瞒了其子生有恶疾的事,我原来想着,从定亲到成婚,总要有一年的时间准备,才能体体面面的送孩子出门子,今年春他家就火急火燎的催着要成亲,我觉得不对劲,多方打听才知道是他家儿子病入膏肓,快病死了,估计这个夏天都过不下去,要我女儿去冲喜呢,我不愿意,坚持退了亲事。”
雅溪谭氏和青田卢氏都是当地的大族,世代嫁娶,现在,青田卢氏整个族中田产及族中青年才俊稳稳压了雅溪谭氏一头,而且时下约为婚姻少有悔婚的,别说男方没有死呢,就是死了,也会依约嫁过去,替先夫侍奉公婆。谭逖这般想,脸上就有所表现。
谭定察觉到,故意激昂的道:“三哥,你也忍不下这口气吧!若说,卢氏原来健健康康的,突发恶疾,倒也罢了,他家孩子得病三年了,相看的时候故意不说,这是把我们谭氏的孩子当什么?当炮灰吗?真是欺人太甚,我们疼爱女儿一场,自然是希望她们嫁出去,夫妻和美,生儿育女,子孙绵延,不是送过去数着日子当寡妇的,对吧?”
谭定盯着谭逖,就是要他当场表个态,不然态度不合,他们四口,也不叨扰了。
谭逖久居京城做个小官,对族里,及当地族与族之间磨搽与暗斗也不了解了。他有三个女儿,设身处地的想,也不想她们当寡妇,于是反劝谭定道:“我看汉书,说女子大贵,非一般凡俗男子可以消受,所以侄女前婚不顺,未来侄女婿或越富越贵,亦犹未可知。”
谭定笑了起来道:“某不做此想,只她未来夫婿,能找得如她父亲一般,也就可以了。”
谭逖爆笑起来道:“你倒是会自夸。”
谭定也不谦虚,道:“我做丈夫,这么多年,唯念吾妻一人,也还可以吧。”
一时田桐,谭诩,谭慕妍接了过来,宋氏领了两女互相拜见过,商量起住房来,谭定当然不会让谭逖的两个女儿住一个屋子,他女儿能单住一个屋子,坚持推拒道:“妍儿和娘住一间,我和儿子住一间,我们在客栈就是这么住下的,彼此有个照应。”
谭定说话的时候手摩着谭诩的肩膀,让谭逖意识到谭诩是一个瞎子,他一个人住一间屋子还真不方便,所以也就依了谭定的安排。
安顿妥当以后,临睡前,田桐带着谭慕妍来到谭定谭诩的屋子,问他与谭逖说了多少事。
谭定把谭逖下衙晚了一个多时辰的事情说了,田桐好奇道:“公主府家的公子是得了这么大病啊,这样凶险?”
“禁中事,谁知道呢。”谭定不管别人家,握着田桐的手道:“现在住在族兄家里,白天我不在,你若受了委屈,暂且忍耐片刻,我回来再与我说,我们虽然住在这里图个便宜,若两家处不好,还是隔开了倒好。”
谭定打一开始,就想借住在谭逖家中,谭逖在通政使司当差,消息灵通。他在外面办事,让别人知道他族里有人在京中为官,也是一种抬高自己身份的方式。所以他这次上京来,连日常照顾谭诩的仆人都没有带,就是怕谭逖家小,人多住不开。
“知道啦。”田桐将近四旬,保养得宜,举止妩媚俏丽,声音轻轻柔柔的,道:“妍儿的事情说了没有啊?”
“这个事情说过了。”谭定乜了谭慕妍一眼,这次带谭慕妍上京,就是为了避开卢氏子病死的这个时间,想来他们回到雅溪之时,卢氏子已经病死下葬了,这样整件事情最非议的时间段就过去了。
谭慕妍没有什么情绪变化,好像不是在说她的事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