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有姑娘摆渡迎着晚风归家,桥上也有三位言笑晏晏的姑娘一路向前走着,轻盈曼妙的身影被照射而下的余晖与斜阳拉得修长。
裴谙棠来到东明巷宋家时,已是日暮西山,红霞满天。
他身后只跟着捕头陈迁。
宋家门户紧闭,仅可望见屋上的烟囱里悠悠浮起袅袅炊烟。
宋家隔壁的住户夫人姓王,此时正斜挽着盆拿着木杵从河边浣衣回来,见隔壁门前来了两位官,脸色不由得一变。
她于自家门前放下衣盆,迎上去道:“呦,二位官爷,民妇拜见二位官爷。”
“不必多礼。”裴谙棠见她家住隔壁,便指了指着宋家的门,问她,“夫人与这家是邻里?”
“可不是,做了大半辈子的邻里了,二位大人今日是来找老宋的罢?”王氏道,“二位可当心,前日王大人带人来便被老宋那疯子一通乱赶。”
裴谙棠想到宋怀连那日非要算明钱财之举,又问王氏:“本官听闻宋怀连虽害了痴症,但也并非一个人也不认识,平日里还能做起生意来,怎么这几日见人就赶呢。”
王氏摆摆手,沉沉摇了摇头:“大人您有所不知,那老头就是这样,古怪的很,脑子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前几日不知道做什么日日往外头跑,天黑也不见回来。这几日又连豆腐也不磨了,整日待在家中大门不迈,我们做邻里的担心,一上门来问,他就要拿扫帚赶我们走。”
“他前几日每日都出门吗?”裴谙棠心中疑窦渐起,还问了王氏许多。
而后,他薄唇微抿,陷入沉思。
耳中还是方才王氏答复他的种种言语……
“是啊,大人您别看他平日里糊涂,他对他那个女儿可上心了……”
“自从那日我跟他说了嫣嫣与许二的事,他就日日往外头跑。”
“哎呦,大人,谁知道他去做什么,我们也有自家的事要做,谁会整日里盯着他啊。”
“您问从何时开始闭门不出的?就是前日午时,下了一场好大的雨,我们还说这老宋不知道跑哪去了,正说着他就冒雨回来了。黑着一张脸,我们问他去哪了他也不说,从那日起他就关上门谁也不见了。”
“许二的事啊?我知道啊,许二这些年总犯浑,如今这个下场,怕也是自己做多了亏心事。”
陈迁见他愣神,轻沉道:“大人。”
“无事,走罢。”当思绪尽数连成一根光滑结实的线时,裴谙棠鼻息微沉,眸中千般黯淡闪过,抬脚继续往宋家门前走去。
扣了几声门后,终于听到门后传来蹒跚拖地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房门被宋怀连从里头打开,裴谙棠再见他,发觉他苍老的脸上溢着欢喜的笑容。
“官府查案。”陈迁拿出腰牌与他一看。
宋怀连只恍了一眼,不甚在意。
突然又好似想到了什么,加快脚步往厨房走去,只留下一句,“你们进来罢,我先去厨房看看,锅里的菜要烧坏了。”
裴谙棠与陈迁二人走近屋室,屋中陈设简单朴素,所见之处皆被被收拾的整洁无尘。
再往里走,里屋中间的桌上摆了整齐的五道菜与几副碗筷,屋内菜香四溢,碗碟中冒着热气,看样子像是刚做完端上来的。
“鱼来了,还好没烧焦。”宋怀连端着一盘红烧鱼,平稳的放入桌子中间的空位。
他似乎对裴谙棠他们视若无睹,嘴里不住地在喃喃自语,脸上仍旧一副喜笑颜开之色。
“宋怀连。”裴谙棠终于开口。
“你跟着许尚安去过万春湖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