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么割裂又笨拙。
许是因为这个插曲,当天夜里睡下后,她难得梦到了自己以前养的那只猫。
小时,她偷偷捡了一只漂亮的猫回家。
金黄色的毛,眼睛是淡淡的金碧色,毛茸茸的尾巴在阳光下跑起来一摇一摇的,柔软的爪子还会在憇睡时轻轻地抱住她的胳膊,朝她毫无防备地坦露出白花花的肚皮。
但她的姨母和姐姐不喜欢猫,所以她只能瞒着她们,不敢让她们知道,努力躲过了所有的下人,偷偷将它养在了自己的屋子里。
小小的幼猫,充满了生命原始的活力和蓬勃,总爱追着她跑,等到夜深人静或雨夜打雷时,它会温顺地蜷缩在她的手边,发出令人安心的呼噜呼噜声,彻底驱散幼小的她对黑夜的害怕。
但当她在山间的春夜里被阵阵的雷声惊醒时,过去的安心感荡然无存,她吓得瑟缩着捂紧了耳朵。
她害怕打雷,非常怕非常怕。
耳边的雨声淅淅沥沥,远方的春雷震耳欲聋,她听到富有节奏的雨水滴滴答答地顺着角落里缺了口的瓦檐落下。
与此同时,潮湿的风安抚不了莫名的躁意,破旧的木门被吹得嘎吱嘎吱响,听得人瘆得慌。
嘎吱嘎吱——
像是无数人踩着木板跑来的声音。
嘎吱嘎吱——
像是野兽咀嚼断骨的声音。
就此,某种凄厉的绝望在黑暗中蔓延,她没忍不住在其中大声地尖叫起来。
但是,有双手臂突然从身边伸来,帮她捂紧了耳朵。
那一刻,她贴着他的胸口,嗅着属于那个少年清冽的气息,隐约听到他像是安抚她似的,唱起了白天她所唱的歌。
听得出来,他其实不是很会唱歌,只能依稀哼个大概的调子,但是,他清浅的声线平和又温软,磕磕巴巴地安抚了她受惊的情绪。
他说:“别怕,别怕……”
她蜷缩在他怀里,未干的眼泪濡湿了缠在眼前的纱带。
她有些绝望地说:“雷声真讨厌……好可怕……”
对此,少年单薄的身躯微微一僵。
很快,他像是失落与难过一样,又说了那句话:“对不起……”
……这是他第几次和她道歉了。
她已经记不清了。
她只知道,雷声不知不觉中小了下去,春夜的惊雷转为绵绵的细雨,他在其中放开了捂住她耳朵的手,转而将她整个人都揽进了怀里。
他紧紧抱着她,连她耷拉在地板上的衣角都不放过,尽数收进了能拥抱的范围内。
安静的祠堂里,潮湿的霉味与灰尘的气息萦绕在鼻尖,恍惚间,似乎还有老鼠在透不到光的罅隙间窃窃私语。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在那一刻,那个紧紧抱着她的少年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好像比她还脆弱。
她忍不住问他:“你也在害怕吗?”
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少年的脸庞贴着她的脑袋,任由她漆黑的长发铺展开来,四面八方包裹着他。
她又问他:“你在害怕什么?”
她害怕打雷,那么他呢?
一个敢于独自离家的人,如今又害怕什么呢?
她对此感到好奇。
他却闷闷道:“我也不知道……”
她便猜:“你是怕有妖怪吗?”
他没有回答。
她一时抓不准,便就着这一点反过来安慰他,说:“没关系的,这座祠堂的神明会保护我们的。”
但是,素却不解风情地反驳了她:“这里已经没有神明了……”
或许这称不上反驳,听上去更像在平淡地陈述一个事实。
她却撅起了嘴,不满地挑了挑眉,说:“你怎么知道这里没有神明了?”
“……”
在这一点上,他很有眼见力地不说话了。
她窝在他怀里,轻声对他说:“教导我的老师告诉我,当今世上的神明大多诞生于人类的愿望,若是有天没有人再记得祂,祂就消散了,但是,若是有哪怕一个人还记得祂,祂就肯定还存在。”
……好吧,其实,她是不怎么信神的。
因为她从没见过所谓的神明。
就算被卜定为天照大神的新任斋宫,她也没有见过祂。
这样的自己能被选定为祂的代言者,更加让她坚信世界没有神明。
但她本意是想安慰素让他安心的。
所以她说:“至少这一刻,我愿意信仰祂,我的愿望是我们都能平安地活下去,我祈祷祂护佑我们,所以,祂肯定还存在,也会保护我们的。”
这话并不作假。
若世上真有神明的话,若是祂能保护他们的话,那么在那一刻,哪怕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