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他到底是什么病，蔚呈却在陆医生的嘴里拼凑出了大概。

现在的裴然相当于一个玻璃人，无论天气突然的变化，还是他情绪上的突然起伏，都会引起精神力的暴动。轻则全身疼痛，重则像昨晚一样失去意识。

现在并没有特别好的治疗方法，只能靠一些聊胜于无的药物舒缓。

裴然会突然犯了老毛病，说起来还和她有点关系。蔚呈习惯了昼伏夜出的生活，却没想到就这么几天跟着他同步作息的功夫，居然惹得这个人类大半夜不睡觉等她回家。

蔚呈能发现异常，就是因为卧室的窗户打开，猫薄荷的味道飘散开来，他多半是受了风。

“你这么粘人可叫我怎么办？”蔚呈端坐在床头柜上，朝着裴然指指点点，“我作为猫老大也要面子的，你这样会影响我在猫猫中的声誉。”

她说到激动处，还站起来沿着床头柜走了几步。

裴然端起一旁的水杯就要喝水，却被慷慨激昂的小猫拦住：“怎么刚醒就喝凉水呢？你是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蔚呈伸出爪子将水杯推到一边，快速跳下床头柜，动作熟稔地从厨房接了一杯温水，又从橱柜里抽出盘子顶在脑袋上，将半杯水送到卧室裴然的手里。

这个场景尽管裴然看过好多次，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世界上真有这么聪明的小猫咪吗？会用热水器本身已经不可思议了，她居然还会送水，夸张点说，她甚至懂养生。

当然，这都是蔚呈对他的要求。至于小猫咪自己，每天大鱼大肉，从不吃素。裴然为此想尽了办法，也都无法强迫这个倔强的小猫咪。

裴然正想说什么，被放在床头柜上无人问津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裴然接起电话。

对面是个冷淡的男声，裴然早就习惯了他的态度。

“陛下今天下午抽出时间要去探望殿下，不知道殿下这边是否方便。”

明明是疑问句，从他嘴里却变成了肯定句。裴然跟他打交道有些年头了，直截了当道：“随时恭候陛下光临。”

蔚呈却对电话那头的人不怎么满意，怎么这么不爱护老弱病残呢？说话又硬又难听，这是客人来拜访的态度吗？

蔚呈气得想将裴然手里的手机打掉，却被裴然伸出一只手就按住，毫无动作的余地。她气得喵喵叫，可惜没有换来裴然一个眼神。

倒是电话那头的人顿了顿，语气微妙道：“没想到殿下居然真的又养了一只猫。”

蔚呈原本正在挣扎的动作一顿，裴然却淡定道：“别人暂时寄养的，我不会养猫。”

被否认的蔚呈顿时低落下来，觉得自己像是被雨淋湿的小猫。她已经无心再听裴然接下来跟对面的人说些什么，从他的大掌下逃脱，转身离开房间，从她专属的窗口跳出去。

裴然看着小猫消失在房间外，这才移开视线，冷淡地垂下眼睫：“这种话劳烦秘书长不要再说。”

挂了电话，裴然将手里还温热的玻璃杯放在床头柜上，细细的水流顺着杯子底部不起眼的裂缝潺潺流出，在床头柜上汇聚成一团。

做不到的事情，从一开始就不要给出承诺。

裴然从小接受的就是这种教育，他不确定自己还能活多久，与其让这只活泼的小猫咪经历室友来过又离去的痛苦，不如从一开始就不给她任何希望。

他伸手摸了摸小猫留下的温度，从脖颈里捻起猫毛，忍不住笑了一声。

在他死之前，一定会给小猫咪找到一个合适的主人，免得她像其他流浪猫一样朝不保夕。

这么漂亮的宝贝，谁会舍得她在外流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