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后尚未恢复之相。
林致对周围的人行了一礼,拦下要辩驳的吴家主。
他坦荡道:“林家行事一向磊落,若真有德行败坏的子弟,林家绝不会姑息。”
吴家主面对姜宴清时,面上并无多少恭敬之色:“吴家亦是,姜县令想查便查。”
林致点点头,说:“姜县令,那就让在座的各位家主和四方来客、学子们做个见证。”
姜宴清行了一礼,说:“又要麻烦林家主了。”
不知是不是故意,姜宴清用了个“又”字。
上一次在林家大堂议事,还是林婉柔被杀的案子,那是林家内宅丑闻第一次暴露于人前。
姜宴清言罢便看向阎通,言辞恳切:“阎别驾,您曾在御史台任职,曾与刑部、大理寺三司会审,监察疑案,今又协助刺史理事,对刑讯查问之事颇有经验,可否留下主事?”
沈缨快速看了姜宴清一眼,这似曾相似的手段。
第一次是徐道仁。
这一次则是阎通。
果然,先前那句关于阎大公子的消息不是白给的。
姜宴清的用意是在这儿,他要拉阎通入局。
阎通大约是在衡量利弊,眼睛向四周看了一眼,捋着胡子点点头。
他对站在一旁的林致说:“县衙之事本官本不该参言,但邱主簿乃朝廷命官,在州府辖下兢兢业业,从未有一丝懈怠。”
“他如今被奸人所害,本官今日得听听案子始末,待年末进京向圣上禀告时,也要向圣上道明其中缘由。”
林致连忙向阎通行了一礼,说道:“阎别驾真不愧是仁善之官,乃百姓之福。”
于是一行人随着林致到了林家的理事大堂。
林家正堂宽阔明亮,有股浓郁的沉香香气。
大概是林婉柔一案后整体都更换过,室内焕然一新。
但相同的场面,总会令不少人回想起月前林家婉柔被杀一案,只是当初主位上姜宴清手边的是徐道仁,而今换成了阎通。
有州府官员坐镇,至少林家无法借着各家族来施压。
此人的作用可比徐道仁大得多。
“沈缨,过来。”
沈缨立在门边,在听到姜宴清的声音后,她抬头看向已经坐在上手位的姜宴清。
他向她颔首,她愣了一下,才缓缓回过神来。
沈缨大步走到他身前躬身问:“大人,有何吩咐?”
姜宴清看着她,说:“你是本案仵作,站过来,看仔细。”
“是。”
沈缨站到姜宴清侧后方。
她摸了摸腰间的验尸工具,耳边回响着姜宴清的话,“你是本案仵作”。
所以,不必受人质询,不用跪地仰视。
她可以站在姜宴清旁边,光明正大的审视案情。
身侧有幽幽冷香传来。
沈缨缓缓吸了口气,挺直腰背淡淡看向大堂中央。
这一刻,她心底升腾出一股陌生的感觉,让她第一次感受到胸腔充盈。
这大概就是……尊严吧,是堂堂正正立于人前的坦荡。
似乎自记事起,她就常常站在别人的对立面。
被质疑,被侮辱,她不是在解释就是在躲避。
从未像今日这般,挺直腰身站在一旁,掌握着一点点惩恶扬善的能力。
她从远处收回视线落在姜宴清身上,顺着他的肩划到他的手上。
他的手指微微张开,搭在矮椅的扶手上,漫不经心地拍了一下。
紧接着,先前在邱主薄外室家中的那位仆妇,被衙役押了进来。
速度之快,就像是早早便侯在林府外了。
林致见状脸色又是一沉。
今日审理邱主簿被杀一案,林家、吴家、王家、赵家等大大小小家族的家主来了二十有余。
沈缨的视线从这些人脸上划过,沾染上此案的人都在,倒是不必再一一传唤。
这些人里面大概有人,想要借机看看热闹吧。
可他们实在不了解姜宴清,他既织网就绝不是仅仅为了捕一只猎物。
待各位落座,姜宴清扫了眼窗外依旧围着的学子和宾客,向无奇摆了摆。
无奇冲门边的沈诚一摆手,几个衙役迅速上前,在任何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形下将林家大堂门窗全打开了。
这是要让所有人都来听了。
原本吵闹的人群,反倒因为姜宴清此举而安静下来。
姜宴清未曾寒暄,单刀直入地问跪在地上的仆妇,“为何给邱主簿的马匹下毒?”
那仆妇看了姜宴清一眼,拧着眉说:“奴,未曾下毒。”
她倒是没变,即便是在这种场合,也不见什么畏惧神色。
沈缨垂眼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