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逃荒来的流民。”
“他先前在各府做工,因受伤被驱逐,沦为乞丐。”
“经查,此人竟未被府衙登记,至死都没有户籍,旁人只叫他老四。”
“哦?”
沈缨点点头,越发神秘道:“我昨日无意间听到姜县令与陆平说永昌十几万人,流民有两万之众,皆未被编入户籍。”
“不纳税、不服役,朝廷得有多大损失。也不知道那些人如今都在哪,他想仔细查一查。”
“陆平难道没和您或是林家人说过?”
“这些,我自然是有耳闻的。”徐道仁眯起眼。
他手指在石案上敲了敲,并未接话,依旧探问道:“那杜鸾又是怎么回事?”
“自然是那新县令寻来的。”
她目光幽幽地看着徐道仁,冷声道:“我姨母一家当年的事,您是知道的。杜鸾这人,我恨不得啖其血肉,可如今却要与之联手为姜宴清鞍前马后。”
沈缨很恨地说了一句,一拳砸向石案上摆放的西瓜,汁水溅了徐道仁一身。
她站起身看着徐道仁,说:“徐县丞,您既然来当这个好人,那便替我告诉林府,何时将杜鸾绳之以法,再来与我交易,否则别怪我不识好歹。”
徐道仁见她双目通红,恨意弥散,虚伪地笑了起来。
他甚至起身到她旁侧,用一方帕子给她擦拭手上的痕迹,顺势又拍了拍她的肩。
他低声安抚道:“这有何难,林府如日中天,他日必定主宰永昌。阿缨,你的所求于林府而言不过抬手之劳。你别忘了,你是永昌子民,扎根于此,无法割舍。”
“与其信霍三、姜宴清这些外来人,不如效忠林府,纵然有纷争,但说到底我们同脉而生,哪会真的相互残害。而那几个外乡人最终只会利用你罢了。”
沈缨抿了抿唇,推开徐道仁的手,缓缓坐下去。
徐道仁搓了搓手指,轻蔑一笑,随后将手背在身后,俯视着她说道:“姜宴清看似对你们姐弟照拂提拔,实则不过控制利用。”
“你年纪尚浅,定然看不透其中龌龊。林府那日,他分明准备充足,却拿你做刀向林府示威。”
“若不是芙蓉巷来搅局,你就被他害死了。”
“你不妨仔细想想,那日,他是不是给林府来了个下马威,怎会那么巧?整件事,因为整件事背后就是他的手笔。”
这番话倒是颇有道理,看来徐道仁确实下了几番苦工,知道姜宴清不是随意糊弄的小县令。
只可惜,他还是把那人想的太简单了。
沈缨暗自腹诽,面上却更为恭顺,询问道:“徐县丞希望我怎么做?”
“监视姜宴清一举一动,助林府除掉姜宴清。”
助林府……
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沈缨面上露出沉重之色,她皱眉道:“容我再想想,姜宴清可不是糊涂官,我不能白白做这小人。”
“想让我到前头卖命,得给我足够的好处。”
“少不了你的好处。”徐道仁点点头,随后又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沈缨独自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又去父亲屋子里说了些府衙的趣事。
见父亲面色如常,似乎并未被徐道仁的话影响她才放下心来。
因为县衙还有验尸的事,天色才暗她就睡下了。
既要验骨辨人还得应付姜宴清的考验,她必须养好精神。
屋外蝉鸣声刺耳和徐道仁一样聒噪,他和林家也太小看姜宴清这个小官了。
竟还想来收买她?
岂不知这些鬼祟手段,早被人家看得一清二楚。
最可笑的是,居然同她说什么同根生、血脉相连的鬼话。
这种大仁大义的虚伪言论也就哄骗那些以大族为尊,以永昌为天的人。
她沈缨,可不吃这一套。
沈缨早将林府之流的本性看得透彻,自然不会因为徐道仁那些虚心假意的话而轻易动摇。
只是,这些人终究还是大麻烦,她不得不思索一些对策。
所以,整晚上只打了个盹,亥时刚过就起身了。
给家人备好朝食,劈了些木材,又缝补了弟妹的破旧衣衫,沈缨才出发往魏庙走去。
魏庙在城外离竹林村约有二十多里。
她依旧走得是城北的飞鸟道,这条路能省一半的时间。
这条路走了不下千遍,但这个时辰还是头一次。
沈缨独自走在路上,路两旁的树木接天连月,头顶只剩下一条细缝能堪堪漏下月光来,脚步声在极静的夜里十分明显。
她察觉到一丝异样,不由得往身后看,那里却依旧是密密实实的树木。
察觉到对方或许只是在跟踪,沈缨也没声张,只是加快脚程,半个时辰就跑到了魏庙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