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府衙正堂,灯火辉煌,人影憧憧。
高岳迈着沉重的步子进入厅中,身旁几个从汜水关逃来的兄弟,形容狼狈,人人带伤,更有一股猎猎血腥气充斥在整个衙堂,让迎接上来的高岳部下,见此都是面色微变,心头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大哥。“詹惟用一见垂头丧气的几人,心头一沉,急声问道:“这是....这是出了什么事儿?“
这时候,邵英臣也随后进得厅堂,见得高岳坐在椅子上,微微低着头,战袍染血,发髻更是披散开来,一副霜打的茄子模样,皱了皱眉,却已猜出一些缘由,暗暗叹了一口气。
高岳听到这叹气声音,猛地抬起头来,抬起一双通红的瞳孔看向邵英臣,七尺高的汉子,眼含热泪,长叹道:“邵先生,悔不听先生之言呐。”
他先前如果不想着故技重施,去弄什么出其不意之策,也就不会有这一番大败。
三千兄弟,有一些还是从西北跟着他去往湖北转战多年的老弟兄,就被他这般折腾没了!。
此刻,詹惟用也从高岳带回来的几位兄弟听到高岳声音梗咽,心头蒙起一层厚重阴霾。
而随着高岳带着哽咽的声音响起,一些弟兄也都发出呜呜哭声。邵英臣见状,叹了一口气,也不知从何劝起。
高岳闻言,猛地站起身来,快行几步,伸手紧紧捉住邵英臣的双手,问道:“先生,如今当以何言教我?“
此言一出,众人都齐刷刷地看向邵英臣。
“将军,唯今之计,只有..撤出开封府了。“邵英臣迎着众人目光注视,低沉说道。
此言一出,众人就是一愣。
高岳身旁的黎自敏当先嚷叫了起来,道:“那我们兄弟的血不就白流了?俺老黎要为兄弟们报仇!”
高岳也愣在原地,面色阴沉不定,半响无言。
邵英臣忧心忡忡说道:“将军,开封府内现在各路江湖豪杰齐聚,鱼龙混杂,我部刚遭大败,损失三千,这大败消息也瞒不住,只怕明天就在开封府中传扬的人尽皆知,那时,将军威信势必大损,再想如先前号令群雄,只怕不能那边容易了。”
高岳带至开封的四千人,损失大半,只有千余人,显然不足以控制各路江湖豪杰聚集的开封府城。
开封府内大大小小十几伙,其中以四伙势力最为庞大。
这四伙势力以罗进忠、王思顺、贺国盛、李延庆为首,手下各领着一两千贼寇,都是高岳树起“奉天倡义、反汉复明“旗帜,从开封府周围的临近府县闻讯赶来的各路贼寇头目,原本就带有部下,再通过杀官造反,释放囚犯,收拢降服,迅速壮大了人手。高岳眉头皱成“川“字,面色凝重,问道:“先生之言不无道理,城内一些人原先就对我当这个带头大哥不很服气。”
原本他带着四千余众,军械齐全,战马齐备,可谓兵强马壮,加上又先一步打破开封府,名义上就对这些人有号令之权,如今这般一折损,这些人还能不能听他的号令?
多半是不能了。
邵英臣沉声道:“将军,这次朝廷在汜水关早有防备,并以轻骑伏击我军,可见开封府失陷消息已经传至神京,引来朝廷大军会剿,唯今之计,还是当避其锋芒,依在下之见,将军不妨弃了这开封府城,从响应而来的豪杰义兵中拣选愿意跟着我等离开的壮士,先行前往汝宁府,再谋南略江淮,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这几天在开封府,他已经看透聚集而来的这些豪杰,只能用来消耗朝廷力量,不可共谋大事。
这也是邵英臣对高岳评价高于旁人的缘故,高岳手下虽然也有一些匪气难改,但盗亦有道,伤天害理之事还都是个别,不像这些时间聚集而来的“义军”无法无天。
可偏偏推翻大汉朝廷,又离不得这些人。
邵英臣此言一出,黎自敏面色铁青,说道:“大哥,我们这一走,这江湖上的各路英雄杰该怎么看咱们?刚刚树起义旗,因为吃了—场败仗,就怕了朝廷了?有老八的仇,要不要报?“
在一众兄弟中,黎自敏排行第三,而老八正是断后而死的魏嵩。
黎自敏怒气冲冲说着,看向一旁的卫伯川和赖海元以及面色苍白的马亮,怒喝道:“五弟、六弟,七弟,你们说这口气,咱们能咽下去吗?”
卫伯川眉头紧皱,高声嚷道:“大哥,我们在开封还有几万人,怎么也要和朝廷拼上一场,怎么能逃走?”
赖海元也愤然说道:“是啊,大哥,兄弟们东躲西藏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闹出这么大的响动,聚集这么多人,也该是时候拼上一拼,还有先前那些好兄弟,他们死的惨啊。”
虽然几人因为兄弟情谊,没有指责高岳“鲁莽”,但反而是这种要报仇的态度,让高岳心头一沉。
按说这等情况,撤出开封府无疑是明智之举,高岳最好是“兄弟受难,痛煞我也”,然后仰天吐出一口血,晕倒过去,然后挽回人心的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