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庆堂中——
贾母面现思索,轻声道:“玉儿她爹现在的确是在扬州巡盐。”
王夫人故作诧异,笑了笑道:“珩哥儿现在不是领着五城兵马司的差事,怎么还操心着江南盐道的事?”
这话自是暗戳戳说贾珩,什么都插一脚,小题大做,无事生非!
贾珩冷睨了一眼王夫人,面色淡淡道:“我为国家武勋,天子近臣,朝堂政局,自是要事事在意,二太太对朝堂上的事不知道,可以多和二老爷打听打听,不过我倒是以为,二太太有那闲暇,还不如多留心留心宝玉的学业。”
他自能猜出这王夫人哪来的底气,应是王子腾查边归京所致,事实上,王子腾查边之后,当有重用。
荣庆堂中,众人闻听贾珩之言,无不心思莫明。
珩大爷还是那个珩大爷。
这是在点二太太多多操心宝玉的事。
王夫人此刻已然脸色一白,只觉得颜面扫地。
凤姐打了个圆场,笑道:“外面爷们儿的事儿,我们这些内宅夫人可不就是不懂吗?珩兄弟才要多和我们说说才是。”
算是为王夫人找补了两句。
贾母皱了皱眉,岔开话题,问道:“珩哥儿,这里面还有什么凶险不成?”
此言一出,凤姐也是顿口不言,望向贾珩。
至于黛玉、探春、湘云同样将一双双疑惑的目光投来,尤其是黛玉,秋水明眸盈盈如水,满是忧虑之色。
贾珩道:“老太太明鉴,整顿盐务,为国家多缴税银,势必牵扯到方方面面,毕竟多缴的税银从哪儿来?这就是动了人家的钱袋子,人家怎么能不急?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我在想这些人,说不得会对林姑父不利,就想着和林妹妹商议着,往扬州书信一封,让林姑父多提防一些。”
当然,他不会说他会暗中让蔡权以及曲朗从京中调人,前往扬州,暗中保护林如海。
“待明日领了圣旨,入宫耳提面命之时,也要向天子提出。”贾珩目光深深,思忖着。
在贾府一干亲朋故旧中,林如海是一个非常好的助力,此人是文官出身,又得崇平帝信重,为人方直仁厚,比贾雨村之流不知要强上多少。
而贾珩担忧之言已出,荣庆堂中众人都是面色一变,虽是三言两语,但已能够感知到其中的凶险。
不说旁的,抄吴新登、单大良家,这些人的亲眷都寻了七大姑八大姨,在府前闹事,一副要吊死在府前的架势,如非听着贾珩之言,及时报了官,只怕还不知怎么着。
现在林姑爷要动盐务,其中凶险可想而知。
这边厢,黛玉一张小脸如雪霜白,樱唇翕动,一双晶莹明眸定定看向贾珩,心底已是惶惧难言。
探春伸手拉过黛玉的素手,低声道:“林姐姐,有珩哥哥在,没事儿的。”
黛玉轻轻点了点头。
宝玉大脸盘上就现出迷糊,道:“那既这般凶险,姑父不动盐务不就是了?”
身后的袭人,连忙扯了扯宝玉的胳膊,轻声道:“二爷……”
贾珩瞥了一眼宝玉,沉声道:“世间之事,向使有益家国社稷,岂能畏难惧险,就不去做?”
宝玉面色悻悻然。
探春轻声道:“珩哥哥,这听着都觉得凶险,老话说,财帛动人心,动人家的银子,人家岂会善罢甘休?”
凤姐也是道:“是得防备着呢。”
贾母忧心忡忡道:“珩哥儿,这事你要多操点儿心啊,玉儿她娘走得早,玉儿她爹,不能再有了闪失啊。”
凤姐笑道:“老祖宗,你也不必太过担忧了,有珩兄弟在,不会有那一步的。”
说着,目光在贾珩、黛玉之间停留了下,心道,前日让她又是派小厮往扬州送书信,又是叮嘱着留意饮食,若说这两个人没有一点儿心思,她反正是不信。
念及此处,又是看了一眼垂着脑袋的宝玉。
贾珩道:“林妹妹,随我去写信罢。”
黛玉缓缓站起身来,明眸感激地看向贾珩,说道:“让珩大哥费心了。”
凤姐笑道:“妹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他费心也是应该的,谁让你喊他一声哥哥呢。”
这话说得自有几分讨喜,倒是冲淡了方才的凝重气氛,众人都是笑了起来。
湘云性情娇憨一些,这时就笑道:“就林姐姐喊珩哥哥为大哥,我们才唤哥哥呢。”
众人都是笑着。
黛玉闻言,一张白腻如雪的俏脸就染上了一层粉色,嗔怪道:“那是我敬着珩大哥,把他当兄长来看呢。”
也不知是不是打趣探春的多了,她一直唤不出口珩哥哥,总觉得……
见几个姑娘顽笑着,贾母原本忧切的心思也有几分舒缓,轻笑道:“玉儿,去罢。”
“姑娘。”一旁紫鹃就是轻笑着过来搀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