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椅上坐着的王府长史窦荣,苍老面容上布满了愁闷之色,道:“王爷,这个银子,只怕不好少啊。”
“孤如何不知!父皇这次龙颜震怒,上个月孤去见了皇爷爷,当着皇爷爷的面,父王还是将孤噼头盖脸训斥一通!”齐王愤愤说着,一张胖乎乎的脸盘儿横肉直跳,面色铁青,怒道:“说来说去,都怪这贾珩小儿!孤一定要杀了他!杀了他!”
咆孝着,伸手将书桌上的东西倏然一扫而空,双眸血红,怒吼道:“十年经营,毁于一旦!”
王妃向氏,一张俏脸就有些苍白,见着齐王如此愤怒,轻轻叹了一口气,吩咐着婢女、下人清扫着遍地狼藉。
分明对俨然成为“桌面清理大师”的齐王,见怪不怪。
窦荣起身,躬身一揖:“王爷还请息怒!”
不远处坐下的许绍真、慧通和尚也是起身,出言劝说着。
齐王道:“息怒,息怒,可孤现在怎么办?再不够就要当裤子了!典卖金银首饰、家具陈设,此举有辱皇家体面,必将触怒父皇,断不可取!”
几人闻言,都是愁云惨澹。
齐王妃向氏颦颦秀眉,粉唇翕动,说道:“王爷,不若臣妾回趟娘家,这些年托王爷的福,家里也整治了不少营生,若是折卖一些……”
齐王眉头紧皱,打断道:“你家里能出多少银子?就算变卖家资,也不过十来万两,杯水车薪!”
他这些年从三河帮得到的利银分红,都投入了培植羽翼、拉拢手下当中,一时间不让变卖家私,还真的拿不出五百万两。
许绍真面色迟疑了下,说道:“王爷,许某这里有一计,不知当说不当说。”
齐王正在烦闷中,也没有这般多客气,道:“说。”
许绍真默然了下,说道:“王爷,自兰台寺大夫林如海至扬州巡盐以来,对私盐打击甚厉,扬州盐商人心惶惶,无所适从,彼等想要寻人庇佑,最近有不少在神京滞留,王爷是不是见见他们?”
“盐商?这帮人可是富的流油,许先生,他们怎么求托到你门下?”齐王脸上的怒色渐渐消散,目光期冀,问道。
窦荣也是道:“盐铁之利,古今皆知。”
见齐王以及窦荣反应,许绍真心头也有几分得意,笑了笑道:“王爷,小的在几年未入王府前,走南闯北,三教九流无所不交,与扬州盐商的黄家家主,就有过数面之缘,这位黄家家主最是乐善好施不过。”
许绍真曾为算命先生,游历过大江南北,其人能说会道,自是交游广阔。
齐王眼前一亮,道:“许先生,这些盐商能解决这几百万两的缺口?”
许绍真笑了笑,道:“彼等家赀豪富,二百万两,不过九牛一毛,只是王爷,重金于人,必有所求,王爷要见不见他们?”
齐王闻言,心头大喜,迫不及待问道:“他们人在哪儿?”
“就在徽商会馆中,本来不敢冒昧打扰王爷,故而托小的代为递话,王爷若是要见他们,我可和他们说一声,待晚上,亲至府上拜访。”许绍真轻笑了下,说道。
齐王闻言,点了点头,面色愈见欣然,想了想,笑道:“许先生,那你和他们说,让他们从西角门过来。”
“王爷放心。”许绍真闻言就是应了,就起身兴冲冲去知会盐商。
待许绍真离去,齐王心头的愁闷散去许多,转头看向王妃向氏,温声道:“王妃,本王和窦先生、和慧通大师进去商议下要事。”
见齐王面色好看许多,王妃向氏眉眼间忧色稍去,螓首点了点,温婉一笑,柔声道:“王爷,待会儿莫要忘了用午饭才是。”
齐王笑道:“不会忘的。”
王妃向氏笑了笑,然后领着婢女出了书房。
待向氏离去,齐王也领着窦荣、慧通大师进入密室,甫一进密室,齐王就问道:“窦先生,你说这盐商来者何意?”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他方才急切着答应下来,自是白送上门的银子……不要白不要!
窦荣面现思索,说道:“王爷,此事,天影前日禀告过,巡盐御史林如海,似有革盐法之弊,整顿盐务之心,这些盐商估计是坐不住了。”
吞噬
齐王凝了凝眉,隐隐觉得林如海这名字十分熟悉,疑惑道:“林如海是?”
窦荣解释道:“林如海是隆治年间的探花,原也是列侯世家,不过传至五代,其人娶得是荣国府的千金小姐,现至扬州巡盐都有好几载了,此人想要革盐法之弊,只怕……”
“贾家?!”齐王闻言,却是怒目圆睁,额头青筋直跳,恨恨道:“原来是贾家的人!本王落到现在这步田地,都是拜贾珩小儿所赐,本王与贾家势不两立!”
还有一桩难以启齿的暗恨在心头,宫门之前,贾珩小儿以天子剑威吓于他。
乱臣贼子,奇耻大辱!
见齐王怒不可遏,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