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登闻鼓”一事,可以说,朝堂群臣对这位最近声名鹊起的少年权贵也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而盘踞东城十余年的三河帮,如一阵旋风般轰然覆灭,更是为贾珩身上蒙上了一层智谋之士的光环。
无他,太过干脆利落,令人眼花缭乱,而且纵观前后过程,竟奇异地没有造成丝毫动乱。
北静王站在人群中,一袭银色白龙蟒袍,腰系玉带,鹤立鸡群一般。
其人面如冠玉,剑眉朗目,对着一旁的理国公柳彪之孙一等子柳芳,轻笑说道:“世兄,你观这位贾子玉如何?”
柳芳四十出头,脸颊瘦长,颌下蓄着短须,其人官职为前军都督府同知,闻言,皱了皱眉,冷笑道:“看着倒是人模狗样的。”
北静王怔了下,微笑道:“柳世兄,可莫要小瞧了此人,纵是你我,在这等的年纪,也难说在短短时间荡平东城三河帮。”
北静王也才二十六七岁,但说出这话,却有几分老气横秋之感。
“王爷此言大谬,据下官所知,这等幸进之徒调用了锦衣府的探事,才得以从容布局,将东城三河帮一举铲除,否则单靠其一人之力,绝不会这般如秋风扫落叶般,将东城涤荡一清。”修国公侯明之孙世袭一等子侯孝康,轻笑一声,望着贾珩的目光带着不屑。
此人官居后军都督佥事。
四王八公之中,尤以北静、南安两家在中枢还保留着较强的影响力,一个掌前军,一个管后军。
而四王八公当中,除却牛继宗以一等伯都督果勇营之外,另外两位子爵都在五军都督府任职。
南安郡王严烨冷哼一声,说道:“不管如何,那也是人家的本事,尤其前日祭祖事毕,他已是贾家家主了。”
众人闻言,都是面色一顿,心思复杂。
是的,不管他们愿不愿意承认,这少年已然是贾家家主,事实上的宁荣之主。
就在这时,忽听得一声清越的玉磬音响,一众原本交头接耳的文武官员,都是按着品阶站好恭候,不再多作言语。
两位纠仪御史一左一右,目光逡巡过文武官员,在为首的几位阁老面前凝了凝,开始唱名。
而后,文武官员就是列队依次而入。
殿中
文武分列站定,向着端坐在金椅上的崇平帝见礼。
随着一声“众卿平身”,文武百官呼啦啦的站起,垂首侍立。
贾珩此刻在人群中,论官阶职事,与京兆尹许庐倒是处一排。
开场自是提及边事,由通政司念诵边关塘报以及内阁的票拟意见,叙说北境局势。
之后,由科道言官、翰林詹事或康慨陈词,或痛心疾首,或弹劾唐宽用兵不利,御敌无方,应靖诛此人以谢天下。
而后群起响应,弹章如潮。
见得群情汹汹的一幕,贾珩目光幽幽,暗道,恐怕还是需内阁阁臣一锤定音,就是将目光瞥向前面的杨国昌身上。
“这位杨元辅,竟如此沉得住气。”贾珩思忖道。
然而这时,就听得一把清朗的声音响起:“臣李瓒启奏,臣窃以为两军相争,不宜擅杀大将,作出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李瓒?”贾珩面色微顿,心头隐隐有几分猜测,现在不治唐宽之罪,无非是为了秋后算账,而且等李瓒经略幽燕,恐怕第一个要拿这唐宽祭刀。
欲守幽燕,首重蓟镇。
他都能看出来的事情,这位兵部尚书不会看不出来。
韩癀道:“臣附议。”
崇平帝沉声道:“允奏。”
因边事吵吵闹闹一阵之后,还是落实在户部今年的秋粮解运上。
就在这时,户部侍郎梁元出班奏道:“圣上,臣户部侍郎梁元有奏。”
崇平帝凝了凝眉,说道:“梁卿,可有何事?”
梁元道:“启禀圣上,漕运总督杜季同发函至户部,漕粮北运,运力不足,请求户部筹船协助,另请求延期一月,臣以此事重大,还请圣上定夺。”
漕粮运于神京,都有期日,不是说什么失期当斩的无稽之谈,而是错过那个秋藏的日期,再加上路上耽搁,就容易造成一些耗损,彼时,这个亏空就需要有一个说法。
户部肯定不会认领,这就落在了漕运总督衙门头上,而杜季同作为堂官,自是责无旁贷。
崇平帝闻听,面色微顿,目光审视着梁元,半晌无语。
以这位天子的心智,隐隐察觉到这其中的名堂。
因为杜季同为漕运总督,直接就可以上疏,由通政司转递,由户部代陈,当然也不是不行。
被上首的崇平帝目光注视着,梁元心头微惧,但面上不动声色。
这就是梁元背后指点的内阁首辅杨国昌的高明之处,并没有直接提及贾珩,而是以漕粮北运一事为切入点。
目的也没有别的,不仅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