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王夫人,则是捎带脚儿。
“混帐东西,还不过来!”见宝玉迟疑在原地不动,贾珩面露煞气,目光湛然,锐利一如剑芒,沉喝一声,如春雷猛绽。
宝玉吓得一哆嗦,腿下不受控制一般,向着贾珩挪来,伸手搀扶起王夫人,紧紧垂下头。
这一幕,不得不说,不论是落在贾政眼中,还是贾母眼中,都有一种赏心悦目、老怀大慰之感。
没有孩子的人,是体会不到那种感觉,不成器的孩子,突然懂事一点儿的感觉,那种惊喜和欣慰。
而这一切,又谁带来的?
“二老爷,棍棒底下,实则难出孝子,宝玉这个性子,唉……”贾珩叹了一口气,说道:“咱就不说他科举功名,为官作宰,就是来日,但凡有一分为人子、为人兄、为人父的担当来,二老爷就没有白生这个儿子。”
贾政闻言,只觉说进了心坎里,窝在心头的一股郁气渐渐散去,泪眼纵横,心头百感交集,感动道:“子钰啊……”
这等谆谆教悔,言传身教……
贾母同样面色变幻,默默地看着那少年,心头什么怨怼之气,一点儿都没有。
说句不好听话,但凡是个明白人,说不得会说一句,珩哥儿,这个儿子你来教罢。
黛玉更是止住了哭泣,静静看着对面的少年,罥烟眉下的星眸,粲光隐现。
无他,这种人格光辉、行事气度,简直让人心神有一种说不出的震撼,那种其道大光,正道直行的感觉。
严厉时如雷霆霹雳,当头棒喝,和煦时又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训宝玉,言辞严厉却殷切在望,劝贾政,言辞和煦却诚挚动人。
尤其斯人所言,哪怕不为官作宰呢,让宝玉拿出一些为人子、为人兄的担当来,这话说得,但凡父母听完,都要热泪盈眶,点头称是。
更不用说,贾珩不是简单地训斥宝玉一通了事,而是在点化这颗顽石,让宝玉过来搀扶贾政、王夫人,更是神来之笔,感人肺腑。
这种教育方式,加上先前的言传身教,那种人格魅力……
傅秋芳同样美眸焕彩地看向那少年,方才还觉闹了一场,对着所谓荣宁二府家风大失所望,但此刻却有一种心神颤栗,不虚此行的感觉。
“这位珩大爷,不愧是写出三国这等鸿篇巨制……慷慨豪迈,性情中人。”
探春早已目光抽不离地看着贾珩,芳心轻颤,一张明媚的脸蛋儿,已是嫣红若海棠。
纵然,按着原著的命运轨迹,敏探春出嫁,也是喊了赵姨娘一声娘。
黛玉则是将一双熠熠星眸看着那少年冷峻、削立的侧脸儿,心头思量着方才贾珩说她离京而来的话。
说来可笑,如果按着原著的命运轨迹,宝玉哪怕是来日黛玉父亲亡故之后,都未必说过这等暖人心的话。
因为宝玉对生死的看法,颇有佛道的超脱心态,但恰恰是与世俗之间的天伦感情是不能兼容的。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感人肺腑者,唯情而已矣。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