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地租,还要交人头税;打猎的,若用网每月需就交一里尔,设陷阱的则要交十五里尔。
当然,番人也要交人头税。
建房、经商等等都要缴税,就连不上荷兰人的学校,不信他们的教,也要交税!
到了现在,牱霖觉得在东蕃岛种田向荷兰人交纳的种种赋税加在一起,已经不比十年前在大明交的税少多少了。
近几年,不少人都觉得在东蕃岛种田赚不到钱,还背井离乡,有的便又渡海回去了。
牱霖之所以还在坚持,完全是因为他在岛上建了房子,有田可种。在家乡他则无田无宅,一无所有。
所以,他准备再忍着狠干几年,攒够了钱取个媳妇,踏踏实实过日子——反正在哪里都是受苦,不如就待在东蕃岛,还能活下去。
他也听说这两年大明出现不少好的变化,似乎是崇祯万岁爷的女儿登基做了女皇帝,在北边打跑了清虏不说,还大肆惩治贪官污吏,减轻税赋,给百姓好日子过。
那些近一年来东蕃岛的乡人说得太好了,好到牱霖都不愿相信。
天下乌鸦一般黑,大明怎么可能换了个新皇帝老百姓日子就好过了?
何况还是个女皇帝,说得跟戏文似的。
怎么可能?
牱霖原本打算在东蕃岛过一辈子,传宗接代,和大明再无瓜葛。
没想到大明竟然出兵来收复东蕃岛了!
按村里林大壮的说法,东蕃岛本就是大明的,是荷兰人无耻,在二十几年前趁着大明对付清虏、流寇,无暇南顾,才死皮赖脸占据了东蕃岛。
如今圣天子在位,知道岛上有不少大明百姓遭受荷兰人压迫、欺辱,便决定出兵赶走荷兰人,收回东蕃岛。
牱霖童年、少年时在大明那边的生活记忆,让他并不信任大明官府和官兵。
但他相信林大壮。
林大壮是他的同乡,不仅能干,还能打,敢跟荷兰人讨公道,是村里人的主心骨。
所以,尽管对记忆中的大明官府、官兵充满不信任,当林大壮招呼村里的男丁一起去帮大明官军打荷兰人时,牱霖跟其他人一样,提着一把柴刀、扛着竹枪就跟上了。
如果真能赶跑荷兰人,牱霖觉得就算像十年前在大明那样缴税也行,反正这边地肥,还一年三熟,交完官府的税赋也够过日子了。
而东蕃岛若真归了大明治下,他以后死在这里,也不算埋骨异国他乡了。
就在牱霖低着头赶路,默默想着心事时,走在最前面的林大壮见快要到明军营地,便大声嘱咐起来——
“待会儿官老爷让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干得好,说不定官军就有赏,知道吗?”
村里男丁也不是都服气林大壮,听见这话,就有人忍不住阴阳怪气道:“那要是官军让我们顶荷兰人的枪炮当肉盾呢?”
林大壮没说这事儿不可能,因为在大伙儿固有观念中,官军砍了无辜百姓脑袋当匪首邀功都是常有的事,让百姓当肉盾更是属于正常操作。
他知道如今的官军跟过去有所不同,但他一时解释不好,便胀红着脸道:“如果是这样,我林大壮就带头冲在前面,给大伙儿挡铳子!”
听到这样的话,顿时没人再说怪话了,反而很多人都为林大壮的人品折服。
“林大壮靠得住,我们都听他的。”
“对,听林大壮的,而且我们清溪村的都抱团,官军也不见得敢欺负。”
“跟着林大壮走!”
“···”
就这样,清溪村上百个男丁在林大壮的带领下来到了明军营地外。
然后他们发现,来此的百姓真不少,其中有附近村子的他们都认识,这顿时让牱霖等人安全感大增。
心想,这里怕是有上千丁壮呢,官军总不会随便欺负我们吧?
这时候,一些明军将士从营地中走出来,开始给林大壮等村民领导者交流。
其中一位像是将军模样的人站到高处,一开口就让不少村民心神大定。
这位将军说话时拿着个颇为古怪的喇叭,声音很大,好在他说的是闽南话,村民们不仅能听懂,还颇感亲切。
“诸位大多都是福建的乡亲,这次能赶来帮我们官军对付荷兰人,我们很是感谢。
不过,跟荷兰人厮杀是我等军中儿郎的事——毕竟我们吃的就是这碗饭嘛,大家不能抢我们的饭碗不是?”
如此幽默、随和的讲话,直接让牱霖等附近的汉人村民都听愣了,都没想到官军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还是他们印象中喜欢砍无辜百姓脑袋换军功、没事就抢劫百姓财物的大明官军吗?
村民们都呆愣着,并没有因为这位“将军”的幽默而发笑。
“将军”自己尴尬地笑了声,才接着说道起来。
“当然,我们人生地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