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董琼英不禁劝道:“陛下,我们去游秦淮河没什么,但逛青楼会不会不太好?”
毕着则问:“陛下为何会想去见识秦淮的青楼画舫呢?”
朱媺娖从窗外收回目光,道:“你们应该知道朕欲解放女子,而欲解放女子,必须得提高女子社会地位。
青楼这种存在,难道不是对女子的一种侮辱吗?今日那卞玉京为何会有此劫难?还不是因为昔日她曾是秦淮名妓?”
“陛下不会想要封禁天下青楼吧?”毕着露出了不可思议之色,“据传,青楼自春秋齐国始,为管子创立,之后历朝历代均无查禁青楼的,陛下此举恐怕会遭到天下人反对。”
另一边郝光明这时插话道:“青楼可不是管子发明的,管子只是开创了官办青楼之举,当然,那时称为女间、女闾。
事实上,早在进入奴隶社会时,也即是我们神州的夏商周,乃至更早的时期,这一行业就诞生了。”
不论是毕着的话,还是郝光明的话,显然都揭示了青楼这类存在有其必然性,很难被消灭,甚至不可能被消灭。
但朱媺娖仅仅是柳眉微蹙,便道:“历朝历代没有做的事,不代表我大明不可以做,不代表朕不可以做。
朕经常跟诸大臣说,时代变了,我们的想法也应该随之改变。如今时代是在发生剧变,那么我们一些固有观念,便应该扭转过来。
况且,朕也并非是要封禁青楼,而是准备下令禁止我大明女子从事此业。
从事此行业者,人格会受到侮辱,尊严也会遭到践踏。这是很不利与提升女子社会地位的。”
这时虎雀忽然道:“陛下,那男子干这个呢?”
虎雀这话一出来,顿时引起车内其他几人的注视。
虎雀觉得她可能被误会,忙解释道:“我听说有些人好男风,所以也有青楼养着相公、兔儿爷之类的。”
说到最后,虎雀这个五大三粗的女子竟然也脸红起来。当然,她是惊呼小麦色的皮肤,脸红起来并不明显。
朱媺娖听了果断道:“凡我大明男子、女子皆不得从事此业!”
马车内微微安静了会儿,毕着才道:“陛下的意思可否是说大明之外的女子便可以了?”
另一边的郝光明则赞叹道:“你又想一箭双凋啊——禁止大明女子从事涩情行业,不仅可以提高女性社会地位,还可以让一小部分从事此行业的女子将目光投向其他行业,逼迫她们参与正面的社会生产活动。
而默许国外女子可以从事这一行业,无疑是在催化人口买卖,是在鼓励大明的人贩子向国外发展。老婆,你这心可有点儿黑了啊。”
朱媺娖被郝光明说的脸色微红,随即不由辩解道:“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毕着等人刚听到,还以为朱媺娖在跟她们讲话。
待注意到朱媺娖用的“我”自称,脸色也有些异样,这才意识到朱媺娖是在跟“帝君”讲话。
‘莫非帝君不同意此事?’
几人都暗自担心起来。
好在朱媺娖没跟“帝君”争执,而是跟她们继续说话。
“今日朕所讲之事,你们不得向外透露丝毫。”朱媺娖一脸严肃。
几人忙应道,“是!”
城内人流息壤,四轮马车走得也不是御道,故而二十几分钟后,才来到秦淮河畔。
四月天,正是人间好风光之时,秦淮河上也远比平时繁华。不仅有青楼画舫,更多的还是在两岸踏春,坐船游河之人。
而这些游人的存在,又引来了很多商贾。
有人行船在秦淮河上卖些吃的喝的,也有人在两岸开店、摆摊,卖各类物品。
游人如梭,繁华似锦,隐隐有一种名画清明上河图变作真实的感觉,甚至犹有胜之。
不论是河上商船,还是岸边商铺,最引人瞩目的,无疑是青楼画舫。
此时已经临近中午,勤快的青楼姑娘们已经起来营业了。
她们大多数穿着鲜艳、凉薄的衣衫,或依着楼台栏杆,或站在画舫亭阁内,莺莺燕燕地说笑着,甚至大胆地向过往行人招手呼唤。
也有那小却精致的画舫上,有清官人弹奏的琴音、吹奏的萧声传出,让一些喜欢高雅的读书人闻声而慕其人···
四轮马车在一处专门的“停车场”停下,朱媺娖几人就下了车,信步向附近的一座青楼走去。
秦淮河畔的青楼大多高雅,自然不会像带清后期京师八大胡同中的青楼聚集地那样,都逼仄在一起。
而是一座座庭院式建筑坐落在河畔,多高门层楼,檐角勾连,犹如富贵人家的宅邸。唯有醒目的招牌,招摇的姑娘,诉说着它们是什么样的所在。
朱媺娖带着几人再一座名为红袖招的青楼前略一驻足,不到一分钟,竟然就有人出来招揽,来得似乎还是老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