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道周闻言微微错愕,大概是没想到朱媺娖上来就如此问。
随即他便反问:“草民听闻,监国宣称受天命所衷,有去往后世的大神通,可前知四百年,不知是真是假?”
朱媺娖微笑道:“受天命所衷,能往来后世是真。但前知四百年的说法,却并不准确。
因为,自本宫有此神通,我们所处这方时空便与后世的历史不同了。
便如本宫,原本历史上被先帝斩断一臂,后被清虏控制,三年之后郁病而终。
如扬州之战,原本四日半既被破城,清虏屠城十日,杀我大明百姓八十万。
又如弘光朝,五月中清虏兵临城下,弘光仓皇出逃,赵之龙、朱国弼等献城投降。
再如先生,南京城破后回乡领兵抗清,兵败被俘,清虏屡劝不降,于明年三月英勇就义···凡此种种,皆因本宫的到来而不存在。
所以,本宫所知后四百年历史,绝大多数应该也不会再发生。
当然,以史为鉴,可是知人。
本宫请石斋先生来任这礼部尚书,便是相信,先生可在此位为大明尽力,为苍生谋福。”
以往的见识告诉黄道周,朱媺娖所言太过匪夷所思,根本不该相信。
可他怎么看,都不觉得朱媺娖在说谎话。
况且,那扩音器、对讲机、电灯等所谓后世“法宝”,他也见识过了,确非大明所能有。
所以,朱媺娖所说都是真的?
随即他想到另一件他绝不愿见到的事,不禁问:“莫非原本历史上,清虏窃据了神州?”
朱媺娖沉默了下,很坚定地道:“有本宫在,清虏定会被攻灭!”
这下轮到黄道周沉默了。
因为,他差不多已经相信了朱媺娖的话,正因如此,他觉得三观乃至毕生所学都受到了绝大的冲击。
他不想面对,却知道不得不面对。
如果依他以往的认知,是不愿见到女主临朝的。因为当今之世,女子为帝,比之男子确实要多出许多麻烦,会让国家有更多的不安因素和动荡。
可若朱媺娖真是受天命所衷,可往来后世,那就不一样了。
黄道周虽是明末儒学大家,思想却既不同于宋明理学,又不同于阳明心学,而是崇尚汉宋之儒,重视天人感应,以周孔为尊。
甚至还曾受谶纬之学影响。
所以,在沉默了大约一刻钟后,黄道周拱手道:“不知草民可否见识监国往来后世的神通?”
朱媺娖含笑道:“当然可以。”
随即回往后世,不一会儿在过来,却是又带了一批对讲机过来。
然后,她又将崇祯的传诏视频给黄道周看。
哪怕黄道周几次因为怼崇祯,被削官为民,甚至还曾因为反对杨嗣昌而和解学龙一起被被谪戍贵州,可此时见到崇祯的传诏视频,想到崇祯已然殉国,仍不禁感慨莫名,双目湿润。
看完后,他当即向朱媺娖跪拜道:“黄道周愿领礼部尚书之职!”
“石斋先生请起。”朱媺娖将黄道周虚扶起来,道:“那本宫登基之事就拜托先生操持了。”
黄道周起来后,问:“不知监国对登基典礼可有要求?”
朱媺娖没想到黄道周竟然会如此问,可仔细一想,黄道周思想、为人,相较于明朝儒生本就有些非主流,会这么问并不稀奇。
她于是道:“礼仪之事比照我大明皇帝登基即可,但希望各方面都尽量简化些。一则避免耗费本宫与群臣太多精力,二则避免劳民伤财。”
黄道周听了露出赞道:“监国圣明。”
朱媺娖一笑,又道:“为方便做事,本宫这里有后世的太阳能台灯、老花镜,便赐予石斋先生了。”
黄道周虽然听不明白是什么东西,却也知道既是朱媺娖从后世带来的,必是宝物。
当即拜谢道:“谢监国赏赐。”
之后,朱媺娖便让玲珑带黄道周去选老花镜···
等黄道周走后,朱媺娖不仅感叹道:“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说服了一位儒学大家,须知,他当年可是几次当庭直怼我父皇的,父皇对他可谓又爱又恨,几召几谪。”
郝光明道:“其实以你如今在大明的情况,很多事情都不会再遵循常理。因为,你的力量、威望、能力已经强大到改变世俗观念了。”
朱媺娖点头,“这样倒是让我要做的事容易了一些。”
“但你能做的事却也更多了。”
···
五月十四日,顾炎武从被软禁的大院中走了出来。
回头看到那些被锁上铁链,拉去刑部大牢的同僚、小吏,顾炎武不禁颇为感慨。
一个时辰前,在他们被软禁的大院中,这些兵部的官员、小吏接受了一场很明快的审讯。
却是朝廷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