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秀正在营盘内的望车上,眼见天边露出了鱼肚白,清秀的脸庞上仍满是担忧。
在望车下方,他麾下祁三升、李本高等心腹将领也聚集着,同样满脸忧虑。
“将军,天光就要大亮,快做决定吧,不然就没机会了!”祁三升又一次劝道。
刘文秀望着彷佛巨兽一样趴伏在北边的成都城,眉头裹得更紧了。
作为南大营,昨晚北大营出事他是最晚得到消息的——是李定国在得到相关消息后第一时间派人给他报信,否则他得到消息的时间还要更晚。
起初,刘文秀准备做两件事。
一是派人去北大营支援并打探详细消息。
二是看是否能趁机偷下南城墙。
结果,他派出两千精骑从外围绕去北大营后,正集结精锐步卒要出营呢,就从北边飞来了三只怪鸟。
这怪鸟不过人头大小,可每个都能照下一道刺目的光柱,更是在天空用颇为洪亮的声音反复喊话。
喊话的内容令他震惊无比。
说什么坤兴公主受上天卷顾,将以大神通振兴大明,而他义父攻打成都跟公主作对,就是逆天而行,已经被天火诛杀。
怪鸟在大营上空盘旋,反复播放这些话,对军心士气的打击可想而知。
那奇异光柱、从天空传下的声音等不可思议之处,更是让营地外围的少数营盘发生了营啸。
也亏得他得到李定国传来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就传令个心腹部将、精兵营的将领紧守营盘,否则发生营啸的营盘说不定更多。
之后,怪鸟盘旋、喊话了一阵子虽然离开,可他却不敢再带兵去偷城了。
且不说那怪鸟会不会洞察他的行动,便是下面的将士们,经过这些事,军心士气都跌到谷底,已不适合出营作战。
后来,等待了半个时辰,他派去支援北大营的精骑队伍返回,带来了更加详细也更加糟糕的消息。
北大营发生了大规模营啸。
老营之前更是起了大火,炸营后血流成河。
至于张献忠,则在众目睽睽之下,为天火所诛杀!
后来官军过来,不仅占据了老营,还带走了张献忠的尸体。
此外,李定国也被官军擒住了。
孙可望则带领部分精锐西奔出逃,西大营的营啸全面扩散,并不比北大营轻多少。
东大营在缺乏李定国的主持下,也同样发生了不轻的营啸事件。
而守住营盘的各将领鲜少有愿意跟他们接触的,多数态度诡异,怕是已经起了投降成都官府的心思。
在刘文秀的记忆中,自崇祯十三年以后,队伍从未遭遇如此危险的局面。
若是加上张献忠生死未卜,说是到了这支队伍的存亡关头也不为过。
后面祁三升见刘文秀仍无回应,便猜测着道:“将军可是担心那怪鸟?自那怪鸟离开后就一直没再回来。
末将觉得,官军就算能请动那怪鸟,必然也是要付出代价的,说不定就需要祭祀童男童女什么的。
如今那几只怪鸟才离去不到一个时辰,短时间内应是不会再回来了,这正是我等拔营离开的机会啊!”
原来,营中将领也都因那怪鸟的神异,以及张献忠被天火诛杀之事,对官军产生了极大的畏惧,于是待稳住了各自营盘后,便都来请刘文秀拔营撤离。
望车上的刘文秀终于转身,看向下面的一众将领。
察觉到所有人眼中都带着惧怕神色,他不禁一叹,道:“传我将令,拔营东撤。”
“尊令!”
一众将士听了都松口气,然后便领命去安排拔营撤离的事。
拔营撤离并不是件简单的事,就算抛弃掉部分辎重,却也有些必要的东西得带。
比如说粮草,作战用的火药、箭支,行军扎营的必备物品,草药等等。
因此,等到南大营的十余万将士收拾好,将要正式撤离时,太阳早已从东边跳了出来,将阳光洒满成都城外的良田与旷野。
刘文秀仍站在望车上看着成都城,然后第一时间注意到,有一骑从成都方向奔了过来。
中间被己方骑哨拦截,差点交手,随后各自说了些什么,几个骑哨就将那官骑往大营带来。
‘官府派来了使者?’
刘文秀一下猜到了这官骑的身份,当即就下了望车,带着一队亲兵迎上去。
在本部大营外与官骑见面,得知其是官府派来的信使,刘文秀便谨慎地将其请到了自己的大帐中。
这官骑只是一个骑兵什长,并没有跟刘文秀多说什么,直接拿出一封信道:“这是给张文秀将军的书信。”
亲兵接过书信递给刘文秀。
刘文秀拆开来一看,顿时童孔微缩。
他一眼就认出信是李定国亲笔所写,并且还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