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半个时辰前。
蜀王府。
见刘之渤离开,朱至澍便喊道:“乐师呢?舞姬呢?都叫回来,给孤接着奏乐接着舞!”
殿外伺候的太监领命离去,很快原本匆匆躲入周边偏殿的乐师、舞姬便来到了承运殿。
美酒、佳肴也重新摆上了王座的桉头。
但这歌舞并没有持续多久,一管事就踩着小碎步走过来,在朱至澍耳边道:“大王,方才刘巡按在王府大门外遇到一把总, 那把总说城外来了近万兵马,领头的自称坤兴公主。”
“坤兴公主?”朱至澍听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那不是先帝的女儿,孤的皇侄孙女吗?”
管事立即笑着奉上马屁,“大王睿智,正是。”
朱至澍接着又道:“不对啊, 京城不是被李闯攻破,先帝殉国,三位皇子都没逃出来吗?孤这皇侄孙女怎会来到成都?”
管事道:“所以刘巡按怀疑那位公主是贼人假冒的,已经前去北城门那边了。”
“那你可有派人跟过去打探消息?”
“派了派了。”
朱至澍露出满意的笑容,拿起桌桉上的一块西瓜递给管事,又将沾了西瓜汁的手在其身上蹭了蹭,道:“老苏,你干得不错,这块西瓜就赏你了。”
苏管事听得嘴角微抽,险些没忍住把西瓜拍到朱至澍脸上。
办好了事儿你就赏一块西瓜?
还不如不赏呢,白白弄脏了我的衣裳!
半个时辰后。
朱至澍仍在欣赏歌舞,吃着冰镇瓜果。
苏管事又来到了承运殿。
这回却是步履匆匆,面带异色。
来到朱至澍身边,他便道:“大王,真是坤兴公主, 已经带兵入城了,正向王府这边赶来呢!”
“真是孤那皇侄孙女?”朱至澍神情微愣,随即不解道:“她来王府作甚?”
苏管事道:“多半是要拜会大王, 然后再借住到王府中。”
朱至澍听了松口气,道:“原来是要借住啊,好说好说,孤虽然没钱,但府中空院子还是有几座的。”
苏管事见朱至澍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终究是没忍住,提醒道:“大王,公主是带着兵来的,好几千人呢。”
“那又如何?”朱至澍不以为意,“难不成她还敢带兵进入孤的王府?孤可是她的叔公。”
苏管事想想也觉得不太可能,于是便没多说了,只提醒道:“那这些乐师、舞姬?”
“撤了,都撤了。”朱至澍不耐烦地挥手,“还有,再找件朴素点的袍子给孤换上。这皇侄孙女既是带兵来的,怕是也会打孤库中钱粮的主意。
孤穷啊,要养活蜀王府数千口人,连一件好些的袍子都没有,哪有钱粮往外借呢?”
说着说着,朱至澍就已经演起来了,当真是分分钟入戏。
等到承运殿的乐师、歌姬、美酒佳肴都撤了, 朱至澍也在王府宦官的伺候下换上了一身“朴素”的银丝蜀锦蟒袍,便见苏管事又快步来到承运殿。
“大王,公主快到王府大门口了。”
“这么快?”朱至澍惊讶。
“公主骑着马呢。”
朱至澍莫名有点慌乱,就要往外走,随即忽然醒悟什么,问:“孤不用到外面去迎接她吧?怎么说孤也是她的叔公啊。”
苏管事犹豫地道:“话是这么说,但公主带着兵呢。属下都打听了,她带入城的可是近万精兵。”
朱至澍觉得莫名委屈,然后一叹道:“也罢,看在这近万精兵有助于成都防御的份儿上,孤便屈尊去迎她一下吧。”
说完,朱至澍离开承运殿,带着世子以及早已在外面等候的王府长史、典簿、审理等属官一起来到高大的蜀王府门牌坊处。
恰好朱媺娖骑着马,带着李岩、红娘子及一千骑兵、数千精锐步卒也来到此处。
然后朱至澍便与朱媺娖小眼瞪大眼,互相打量对方,似乎是在等待着同源自太祖血脉的呼唤。
然而彼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朱媺娖利落地翻身下马,高邦牛皮登山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便站在马前向朱至澍福了一礼,道:“孙侄女朱媺娖见过蜀王叔公。”
“哎,”朱至澍终于回过神,忙迎上来几步,做了个虚扶的手势,道:“公主有礼了,从京城一路赶来这里,千山万水的,很是辛苦吧?”
朱媺娖半是演戏半感慨地道:“媺娖这点辛苦算什么?可怜京城被李闯攻破,父皇殉国,皇兄及两位皇弟也不知所终···”
没说完,朱媺娖便有些凝噎,说不下去了。
朱至澍见此又上前几步,到了朱媺娖面前,想要安慰这位孙侄女,却又觉得大庭广众之下不好接触,毕竟男女有别。
于是道:“孙侄女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