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称帝了,那时候他们肯定又有得忙。
该有的革命少不了,李谕只希望他们能在革命之余尽可能多读点书,就算对革命本身,也有好处。
好在李谕的声望不小,学生们多少能听进去一些。
办公室中,胡敦复哭笑不得地对李谕说“要是我年轻几岁,也和他们一样。”
李谕笑道“年轻人精力旺盛,读书的同时搞点别的事没啥问题。而且也不能怪他们,谁叫北洋政府办的事这么让人上头。”
“从报道的消息看,袁世凯真的不想做总统了,到时候必然天下大乱,为了一己私利,置万民于水火之中,算什么皇帝?”胡敦复说,“我看他必然留下骂名!可一个什么都不缺的人,最需要的不就是名声?他到底怎么想的?”
“逻辑上我也想不通,”李谕说,“可能是你我都没有参过政,理解不了,而政客要做的就是隐藏自己的内心吧。”
——
中国科学社目前国内总社已经搬迁到大同大学校园内,李谕与胡敦复顺便来看看。
《科学杂志》的发行保持着不错的水平,刊登文章的难度选择越来越纯熟,主要归功于有了名气后,投稿的人多了,不仅美国的留学生在供稿,日本、欧洲的留学生都有很高的热情。
刚到门口,李谕就听见编辑金邦正大声怒斥道“卖国贼,怎么连他都成了卖国贼!”
李谕好奇地问道“谁是卖国贼?”
“啊,院士先生,我不知道您回来了!”金邦正放下手里的一篇稿件,起身说道。
李谕摆摆手“不用拘谨。”
金邦正把一堆稿件递给李谕,然后说“自从日本国提出该死的二十一条后,美国留学生们群情激昂,学生联合会所办的《中国留美学生月刊》做了大量报道,一连几期都有大量篇幅讨论这个问题。”
李谕翻了翻稿件,留美学生的情绪没比留日学生好多少。
有的学生说应该斗争,仿效比利时的抵抗,而不应像朝鲜一样被日本征服统治;有的主张不应被“日本化”;还有一些人认为,目前国内的危机,需要各人“放弃自己前途的原定计划”,做“重大的牺牲”。
其中一篇有代表性的社论说“我们应该做对国家最有贡献的事,如果必要的话,甚至牺牲生命。……中国现在需要能干的人才比需要任何其他东西更为迫切。因此,我们的责任十分简单——回国去!”
只不过一战时期船票不好定,价格又涨到天上,远非日本回国那么方便。
既然一时之间回不了国,他们就利用节假日,到美国的军事营地受训……
李谕看完后,对金邦正说“很正面,怎么就卖国贼了?”
金邦正把刚才看的那篇稿件拿给李谕“卖国贼是胡适,你看看他都写了些什么东西!他可是留美学生会的干事,而且是《中国留美学生月刊》的国内通讯版编辑,怎么能写出让大家保持‘清醒的爱国主义’这种话?话再漂亮,也是在帮日本人洗白!”
李谕坐下来,摆正稿件“我看看他都说了什么。”
此时的胡适正在哥伦比亚大学跟随杜威念博士,与一众留美学生的愤怒情绪高涨不同,他写了一篇《给全体中国同学的一封公开信》,呼吁保持冷静,摘取其中关键的一部分
“就我看来,我们留学生,在这个时候,在离中国这么远的地方,所应该做的是让我们冷静下来,尽我们的责任,就是读书,不要被报章的喧嚣引导离开我们最重要的任务。让我们严肃地,冷静地,不被骚扰,不被动摇地去念我们的书。好好准备自己,等到我们的国家克服这个危机以后——我深信她必能克服这个危机——好去帮助她进步。或者,如果必须的话,去使她从死亡里复活过来……
远东问题最后解决的办法,并不在于我们立刻和日本开战,或者在于其他列强的干涉……最后真正的答案,必须向其他地方寻求——也许比我们现在所想象的答案要深刻些。
我并不知道答案在哪里,我只知道答案不在这里。我们必须冷静客观地去把它找出来……”
“the&nbp;aner&nbp;i&nbp;bing&nbp;in&nbp;the&nbp;ind,”李谕复述了一遍胡适最后一句话,“他说不知道答案,但其实一直想表达自己的答案。”
“答案就是卖国贼!”金邦正气呼呼地说,“通篇全是不抵抗主义,和当年清朝政府各地赔款的做法有什么两样?去美国读书,要接触新思想,美国大学难道会教这个?!您再看看月刊总编辑新闻系邝煦堃反驳的,他说胡适这种思想只不过是根源于老子、耶稣、释迦牟尼的教训!”
李谕摸了摸下巴说“确实有问题。”
李谕当初在美国告诫他们要先好好读书,是为了积蓄力量,再做大事。
此时的胡适似乎曲解了这句话,只强调当下的不抵抗。
而且语言本身是讲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