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是爱因斯坦手书,是写给他的妻子米列娃的“合同条款”:
条件
.你负责:
1)保管好我的各种衣物;
2)把我的一日三餐在我的房间里定时安排好;
3)我卧室和书房的整洁,尤其是写字台供我独用。
b.你放弃与我的一切个人关系——只要不是出于某些社会原因而必
须保持这种关系。你尤其要放弃以下要求:
1)在家里要我和你坐在一起,
2)要我与你一起外出或旅行。
c.在你我关系方面,你要遵守以下内容:
1)不要期望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亲密举动,也不能给我任何指责;
2)对我讲话时,如果我提出要求,你要立即停止;
3)如果我提出要求,你必须立即离开我的卧室或书房,不得顶嘴。
d.答应不当着我们孩子的面以言语或动作贬低我。
李谕无奈道:“你们的关系已经到了这种田地?”
“早就是这样了,”爱因斯坦说,“还没到柏林时便已如此,我再也无法忍受米列娃的阴郁了,每次回家都感受不到一点快乐。”
李谕说:“婚姻破裂是一个盘旋下行的螺线,而且会进入恶性循环,越来越糟糕。”
“羡慕你还能说出这么优美的比喻。但你说的没有错,这就是恶性循环,”爱因斯坦说,“并且我不久前刚知道,搬到柏林后,米列娃与萨格勒布的一位数学教授弗拉基米尔保持着暧昧关系。”
李谕感觉很震惊,“你要怎么面对?”
爱因斯坦说:“我不会怨恨他们任何一方,但我确实愈加感到痛苦和孤独。”
欧洲人的情感观念和亚洲真是差了好多。
看样子爱因斯坦最近没心情搞研究了,只希望先把家庭琐事搞定。
哈伯作为中间斡旋人,把“合同”拿给了米列娃。
原以为这种苛刻的条款没有女人会同意,但米列娃竟然接受了!
爱因斯坦于是乎又写了一封更加直白的信给她:“希望你完全明白目前的形势,之所以准备和你重新住在一起,是因为我不愿失去孩子们,他们也不愿失去我。和睦的关系已经无法继续,但我会保持一种‘事务性’关系,个人方面必须缩小到很小一个范围。不过我为此向你保证,我会以恰当的态度对待你,就好像面对的是一个陌生女人。”
文字相当之扎心。
米列娃终于意识到,他们的关系已无法挽回。
她只能同意与爱因斯坦在哈伯家拟出一份分居协议。
爱因斯坦愿意每年给米列娃和孩子们提供5600马克的抚养费。
只是拟定协议时爱因斯坦没有露面,委托律师代办。
他感觉身心俱疲,拉着李谕到了一家酒馆喝啤酒。
德国的啤酒在欧洲算上乘,但现在的爱因斯坦喝不出什么滋味。
“我不准备再结婚了。”爱因斯坦说。
李谕说:“中国有个作家讲过,婚姻就像一座围城,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
爱因斯坦说:“这句话概括得太好了。可我有时也在想,是不是只保持温情脉脉的关系不必堕落为婚姻的奴隶。”
“从人类刚开始诞生文明,就明白这种想法不可能,不仅因为太不负责任,更因为会导致社会大乱。”李谕说。
“我当然知道,只是随便的一句感慨,”爱因斯坦叹了口气,“最让我痛苦的是米列娃如果回瑞士,将带走我的两个孩子。我承认离不开他们,我曾经在无数个日日夜夜抱着孩子们,用婴儿车推着他们到处走,同他们游戏,爬上爬下,嬉戏逗乐。以前我一出现他们便要欢呼,——小儿子直到现在还会欢呼,因为他太小了,不可能明白眼前的情况。而现在他们将一去不复返,在他们的脑海里,父亲的形象会慢慢销蚀!”
那句老话果然说得好,老婆永远是别人的好,孩子永远是自己的好。
爱因斯坦的孩子对顶级科学大佬父亲相当崇拜,但生活的琐事却不得不让骨肉分离。
李谕只能说:“孩子永远是父母的羁绊,你以后可以多去看他们。”
爱因斯坦又叹了口气:“米列娃一定会以此来要挟我。”
这两口子一直僵持到1919年才真正离婚。
不过这几年的关系已经算作离异。
两人喝了一会儿,哈伯来到了啤酒馆。
“米列娃签过了。”哈伯把分居协议书放在爱因斯坦面前。
爱因斯坦瞄了一眼,然后问:“她什么时候离开柏林?”
哈伯说:“可能用不了多久。”
爱因斯坦给他倒了一杯啤酒:“你们两位家庭和睦的朋友与我一起喝一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