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没想到!
李谕道:“您指的是陶瓷?”
门捷列夫点点头:“对。瑞典自从掌握了制瓷工艺,并在几十年前发现了长石矿与黏土矿,他们已经报告了七种新元素,倒是能够与我的周期表对得上,因为我已经给他们预留了位置,但我对他们还是感觉犹如一团乱麻。”
“毕竟是稀土,我倒是知道他们经常混在一起。”李谕说。
“的确是少,否则欧洲也不会那么晚才弄明白你们中国人如何做出精妙的瓷器。”门捷列夫说。
李谕心中知道,稀土其实一点都不“稀少”,现代工业想大规模发展就不可能仰仗少见的元素。
稀土在地层中分布很多,只不过是十八、十九世纪稀土矿确实非常少而已。
门捷列夫继续说:“它们实在是太像了,难以揣摩,科学院曾经让我预测一下,就像“类铝”一样预测一下“类市”,不过我只能很遗憾地表示无能为力。”
李谕看出了门捷列夫的无奈,“您指的是周期表上这一长串空白吧?”
门捷列夫说:“没错,我一度数次搞错了它们的排序,甚至后来瑞典又告诉我其实之前的几种元素根本就是混合物。”
这在二十世纪初是个化学大难题,在镧系元素面前,光谱分析也不太好使。哪怕科学家探测到了几十种新色带,也不知道到底代表着多少种新元素。
门捷列夫说:“我很好奇,中国人如何掌握这些元素,然后可以在瓷器表面创造出如此多绚丽夺人的色彩。”
李谕脑子中完全就是一个笑哭的表情,他说:“教授,您这个问题实在是让我无法回答,也许是千年的经验。”
明亮的色彩是镧系元素的馈赠,瑞典当年发现的矿藏就是富含了镧系元素。
地壳中的稀土元素原本是均匀分布的,但就像是有人把整个调料架上的左料倒进一个碗里,又搅拌一番,导致它们纠缠聚合在了一起。
不过中国人对待瓷器这个问题实际上就简单多了,直接统称为高岭土和长石,好用就直接用。也不能指望一千年前的人懂化学元素。
门捷列夫道:“确实如此,看来这个问题还要继续困扰我。”
李谕虽然对镧系元素并不懂,不过这个问题似乎可以换个角度考虑,他说:“教授可以暂且束之高阁,毕竟以后还会有至少10种稀土元素出现。而且,我知道一种新的周期表排列方式,正好可以让稀土元素免于烦恼。”
门捷列夫讶道:“新的排列方式?”
“冒昧了。”李谕拿起纸笔伏桉写了起来。
十几分钟后,李谕拿起稿纸,“教授您看。”
其实李谕就是画出了他所熟悉的长式化学元素周期表。
这种周期表依据原子量大小同时参考元素的性质横排,主副族元素位置清晰,互不干扰。而且也对初学者非常友好,便于普及。
门捷列夫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立刻感觉到这种排列的优势,赞道:“你还真是很有创造性,如此一来确实查阅起来方便许多。”
门捷列夫夸得李谕有点不好意思,因为这根本就是他从一开始接触化学就熟悉的周期表样子,哪有什么创造性一说。
李谕说:“根本没什么,就是从竖着变成横着而已。如果教授觉得可以,以您在化学界的地位,或许可以推广一下。”
门捷列夫深以为然:“现在的人们对化学的认知太浅,依然有许多人以为化学就是炼金术,如果可以使用这种一目了然的元素表,的确可以让很多人有所改观。看来当初马尔科夫找我签字,真是找对了,你来圣彼得堡帮了我的大忙。”
李谕说:“也说不上什么大忙。”
“不,”门捷列夫道,“我说大忙就是大忙!我一定会在新的书中提到你对周期表的贡献,这是你应得的。”
门捷列夫心情大好,“你给了我这么个好东西,我该给你点什么答谢?千万不要拒绝。”
李谕笑道:“我给了教授一份手写的周期表,也希望教授给我一张当初您写下元素周期表的手稿。”
“你真是太有趣了!”门捷列夫哈哈大笑,“没有问题!”
如果李谕不提前写下长式周期表,其实三年后瑞士化学家维尔纳也会做出这项工作。
实际上这真的算不上什么重要的发现,因为提到周期表,没有人会想到维尔纳,记住的当然是做出最初开创性工作的门捷列夫。
至于这种单纯形式上创新,真的就类似于迈克尔逊所说,改进一下就是:
元素周期表的大厦已经基本建成,后人无非只是做一点修修补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