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了老大的力气才拖过来的双翼,居然……接不上!
“翅膀离体太久,都冻成冰坨子了……呜呜……”
小姑娘哭得稀里哗啦。
苏缈倒是没想到,这对翅膀被挂在寨门上头示众。
要不然,还拿不回来呢。
“你有心帮我,我已很开心。”苏缈笑笑,轻拍小姑娘的背。
这不就够了么,证明她的坚持是对的——小姑娘知恩图报,是只好妖。
苏缈微微侧头,用余光扫了眼洞口的男子。
这世上,不论是人、妖、半妖,皆分善恶,岂能一棍子打死。
用仇恨修建起高高的壁垒,画地为牢,结局只是困死当中。
十年寨中生活,依然没有改变她的看法。
“呜呜呜……”
玬珠还是哭得很伤心。
“我担心你受我连累,就回来看看……正好看到他们把你的翅膀挂出来,才知你果然出事了。”
这丫头有一张肉乎乎的脸,嫩嫩的,像剥了壳的荔枝。
圆溜溜的眼睛,哭得红彤彤的,兔子一样。
苏缈第一次在地牢里见到她的时候,她的眼睛就像这样红。
又怕,又倔,使劲儿瞪她。
第二次去瞧她的时候,苏缈就发现这丫头的小动作了。她正用一把匕首,偷偷地割牢笼。
只不过,这丫头饿得两手打颤,割了半天也就磨掉铁柱子一点皮。
苏缈装作没看见,下次来的时候,便留了半张饼。
再后来,玬珠肯对她开口了。
她说,自己在一个小山村,遇到滚石落山,为救几个差点被砸的孩子而受了伤。
转头,就被温源给逮了。
密道,自然是苏缈指给她的。她赶在行刑的前一天,顺利逃掉了。
“你自己都吃不饱,还把食物分给我,肯定饿坏了吧。”
玬珠抽泣着说,“我逃出去以后就去了村子看孩子们,那些村民又怕我又谢我,送了许多吃的给我呢。”
她说着,就拿出来几个鸡蛋,几块饼。
苏缈摸摸自己干瘪的肚子,笑道:“好个雪中送炭,我正饿得慌呢。”
这就捡起鸡蛋,放到火堆旁。
等不到鸡蛋热乎,稍不那么冷了,她就剥开咬了一口。
蛋黄划过干涩的喉咙,险些不下去。
半个鸡蛋下肚,感觉从内到外都充实了。
苏缈吃完一个鸡蛋,转头看向洞口:“你要不过来吃点东西?”
男人只是微侧了脸,没有应她,慢悠悠地又把脸转了回去。
玬珠这才想起来问:“……这人谁啊?”
“不认识。”苏缈又剥了个鸡蛋。
“他不冷吗?”
玬珠偏着头,好奇地打量那人,“有火不烤,有饭不吃,在那边吃冷风。他是不是……”
苏缈叼着鸡蛋,与她对视一眼,迅速达成了相同意见——这人脑子八成坏了。
玬珠拾根木棍,松松火堆,好快些把饼烤热。抬头好奇地又看一眼,咧嘴笑问:“兄台怎么称呼?”
寂静一阵,洞口男人丢出三个字——
“不知道。”
玬珠耸耸肩:“看吧。”
脑子真的坏了。
可傻子还知道帮人上药么?
苏缈拍干净手,拿起最后一个鸡蛋:“不管是碍于什么原因,兄台何必跟自己过不去。饿着,冻着,难受的都是自己。”
洞口风声不住,片片雪花飞进来,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冷得受不了,男人终于转了身。
衣摆轻荡,他的步子不紧不慢。
看走路的姿势,脚踝的伤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男人在篝火旁坐下,苏缈递过去鸡蛋:“给。”
他伸出手,仍旧是迟疑了下,才把鸡蛋捏到手中。
这是只修长干净的手,和他的白衣一般,纤尘不染。
这鸡蛋他接是接了过去,却半晌没有下一步的动作,竟木讷的,打量起这颗普通的鸡蛋。
玬珠捧着一把雪回来,见他盯着那蛋看,嘴角抽了下:“……你不会剥啊?”
不愧是富贵人家出生,吃的蛋都是不带壳的。
苏缈拿走他手里的鸡蛋,在自己坐的石头上敲了两下,就着火光一点点剥。
“拿去。”
现在是个不带壳的鸡蛋了。
男人接过,也没句谢,慢条斯理地咬了口。
玬珠可懒得管这麻烦的男人,她把双手递到苏缈面前:“树下捧的干净雪,姐姐润润嗓。”
苏缈衔了一口,干涩的嗓子得到些许缓解。可冰雪毕竟寒凉,她嗓子一阵痒,猛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