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道,没听到下一句“战必胜矣”吗?”
沉晨冷哼一声,将摸在腰间的剑放开,缓步向前说道:“不过晾尔等儒生腰间之剑也不过是筐箧中物,权当装饰点缀之用罢了。我从徐州而来,见过的尸体何止十万?南阳上阵杀敌,更是手刃曹操大将曹仁乐进,尔等不自量力,焉敢与我一决高低?”
胡尚见他过来,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说起来沉晨才十二岁,身高刚刚一米七,在场比他个子高的人多的是,可他每日练武,不愁肉蛋奶,身材魁梧壮硕,又面目森然,看上去颇为凶悍。
更重要的是他有战场厮杀的那股气势,远不是他们这些温室花朵可比,因此胡尚心惊胆战道:“说好以文决高下,自然不能以武事。”
“那是当然。”
沉晨来到大厅门口,眼神威严,目视诸多儒生:“既是论经,我自是不惧,此番坐而论道,那便来罢。”
说着令人拉来席子,就地盘膝而坐,示意他们也坐下来谈。
身后学生们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老师霸气外露,一个个都以极为崇敬的眼神看着他。
从春秋战国一直到汉代,华夏文明就构造出了一个以农业文明为生产方式,强调中央集权,建立在“忠孝”文化之上的社会等级秩序。
而在这样的社会秩序之下,就延伸出了犹如金字塔一般的森严等级结构,特别是魏晋南北朝时期,这种等级到达巅峰。
自上到下,天子,三公九卿,高门权贵,再到地方太守,县里豪族,每一层都仿佛一个艰难跨越的台阶。
底层百姓能够接触到的,甚至都不是那些地方县令、县里豪族,而是乡中有秩、亭长、乡老。
沉晨招收的这些学生都出身贫寒,社会地位非常低,即便是一个乡亭的亭长或者乡老,在他们眼中都是可以决定他们生死命运的大人物,更别说那些县里世家豪族。
豪族的马车路过乡亭,即便是靠近都不得靠近,不小心冲撞了他们,甚至就有生命危险。
所以在他们看来,这些都是他们平日里几乎无法触碰的大人物。
可正是这样的大人物,如今却被他们的老师这般呵斥、教训,怎么能不让学生们激动,不让他们觉得读书有望,让他们觉得自己未来可期呢?
那边来上门挑衅的士子们倒是不知道沉晨的作派振奋了他的学生,他们只是觉得沉晨让他们很厌恶,当下也是一个个义愤填膺,开始上前就坐,呼呼啦啦在院子里坐了满地。
沉晨买下的这个宅院占地两亩,前院非常大,约有二百来平,院子里还种了几颗大树,夏日绿茵茵的,青石板铺的地砖上整整齐齐摆放了十多张席子,因为没有想到来这么多人,所以其余诸生就只能站着。
抢到位置就都坐在沉晨对面,没有抢到位置的就先排队,看热闹的乡民和士子就在周边围观,沉晨的身后则是他的学生,整个院子二百来平挤满了观众,纷纷想看一场精彩绝伦的辩论大会。
“请了,在下邓县廖柏,字长松。”
第一个年纪大约三十岁上下,是个面容清攫,留着山羊胡的青年。
沉晨沉声说道:“徐州襄贲沉晨,足下请了。”
廖柏问道:“不知小郎治何经典?”
沉晨笑道:“先生自说便是。”
言外之意,就不圈定内容,这让廖柏颇为不高兴。
当时文人主要是治儒家七经,一般士人治一本就要研究很久,只要研究得比较透彻,才能学其它。
甚至有些人根本不学其它,直接一本书研究到老,比如陈国名士颍容,就专门研究《春秋左传》,在这本书上的成就就非常大。
而只有真正的大儒才能够将多本经书研究清晰,沉晨这话的意思是,你尽管出你的问题,七经我都能搞得定。
能来打头阵肯定有些本事,这廖柏治的是论语,本来一开始还想温和一点,先慢慢来,但他被沉晨的狂妄气到,当即说道:“恶紫之夺朱也,恶郑声之乱雅乐也,恶利口之覆邦家者,小郎欲意何为?”
这是在暗骂自己蛊惑人心,沉晨当即冷笑道:“不知先生说的是哪些?”
廖柏向北方抱拳道:“群臣纲常,枉顾朝廷。国家何以知帝亦称天子,以法天下也。这世上岂有不尊上之理?此非无君无父乎?”
他说的这一套就是在白虎观会议当中,由当时大儒整理,班固整理出来的《白虎通义》,也是影响了后来两千年封建文明的主要经典,提倡三纲五常,对宋明理学有着深远影响。
按照后世的话来说,这本书就是宣扬维护封建统治的枷锁,束缚人民精神的锁链,为华夏两千年封建制度,神化封建秩序和固化等级阶层奠定基础。
沉晨自然清楚廖柏的意思。
曹操手里有刘协,就是奉天子名义去征讨四方,他去对付曹操,就是违背了朝廷的意愿,违背了天子的意愿,在当时,这叫做乱臣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