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融最欣赏他的就是这一点,才八岁行为举止就跟大人无异,甚至比一般的士族还要关注细节礼仪,和这种人相处的话本身也会感觉到舒服,令人如沐春风。
糜竺问道:“稚子还是要离开徐州吗?莫非是担忧曹操重来?这一点大可放心,我得知消息,曹操被吕布阴袭,现在恐怕自身难保了。”
沉晨点点头道:“曹操确实自身难保,但族人遭遇袭击,死伤不少。这几日来担惊受怕,因此打算回南阳祖地栖息。”
“小先生要走吗?可惜了,现在陶公病重,徐州城内忧外患,正需要像小先生这样的人才来相助。”
刘备叹息了一声,他觉得沉晨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现在徐州的情况很不好,沉晨能够把局势分析得井井有条,很需要他来帮忙。
不过沉晨却自有考虑,笑着说道:“玄德公不要着急,如今我年岁尚小,很多事情都没有想明白,待我多读几年书,增长些岁月,它日我们还会有再见的一天,届时我再来相助也不晚。”
“但愿吧。”
刘备不置可否地回了一句,在这样的乱世当中,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有相见的一天。
糜竺说道:“不知道稚子此番来访,是有何事?”
沉晨答道:“宗族田产想要变卖,我得知糜主事是徐州巨富,不知道对黄门亭上万亩田地是否有兴趣?”
“哦?”
糜竺果然来了兴趣,问道:“这些田地有多少下田,中田,上田呀?”
沉晨说道:“下田九千三百二十六亩,中田六千九百五十九亩,上田三千四百七十七亩,这些田地宗族皆已经统计好了,一共是一万八千七百六十二亩。”
汉朝的田地面积其实要比后世一亩田的面积要小很多,大概要少三分之一,一亩相当于现代的0.69亩。
而且当时粟麦产量不高,黄河流域的河南河北地区都是种夏粟冬麦两季粮食,一亩田春夏之际种粟米,秋冬季节种小麦,每亩每熟产量在两到三石,一年两熟差不多是四到六石。
一个成年人每个月要大概消耗约两到三石粮食,一户五口之家,即便按照最低口粮两石来算,一个月也要消耗十石,一年就要消耗一百二十石。
那么温饱的最低标准就是这户五口之家需要耕种二十多亩田地,每年收一百二十石粮食,才能保证吃饭的问题。
但那只是最理想的状态,税收、天灾、减产、战乱、生活开销、油盐酱醋等等,都会给温饱与经济增加负担。因此实际上一户五口之家要耕种的田地远比想象中的要多,一般是每人差不多要耕十亩才能勉强过活。
沉晨家算是富农家庭,父母加上大哥大嫂和自己刚好五口之家,名下田地有三百多亩,这才是富农。而普通人家则大概只有五六十亩田土,遇到天灾人祸,就只能变卖家产卖身为奴。
黄门亭邓沉二氏为主导,总丁口是五百多人,另外还有六百多人是其他姓氏。其中一半都不是自耕农,而是租用邓沉二氏田地的田奴、徒附,以此艰难求生。
所以按照标准来计算的话,黄门亭大概一千一百多人口,田地应该是一万一千多亩。只是邓沉二氏在兼并土地,田土便多了起来。
虽然沉晨知道兼并土地是导致王朝灭亡的原因,但他也没有办法阻止。
自己的宗族就是小地主阶级,既得利益者,他不可能去喊口号打倒地主,分贫农田地,那样的话他不仅会没朋友,还会没家人。
不过总体来说,黄门亭的田土资源还是趋于良性。田奴徒附只占到了少数,大部分都是自耕农,不用下地干活的小地主阶级也只有邓沉二氏的族老才算,田产分配还算是均匀。
听到他们拥有的田地接近两万亩,糜竺眼中顿时露出市侩的光。
地主阶级之所以是地主阶级,就是对田地拥有难以想象的贪婪和执着,糜家虽然是徐州巨富,但谁会嫌弃自己的财富更多呢?
最重要的是黄门亭离剡县并不远,只有四十多里地,如果被糜竺拿下,这些土地就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至于耕作的农奴也不用担心,这年头,多的是流离失所的流民。
只是糜竺是商人,低买高卖是他的本性,因此并没有急于表态,而是羊装为难,迟疑说道:“这个......这个......”
“主事莫非有难处?”
沉晨当然看出来他想压价,但不得不承认,糜竺确实挑了个好时候,所以也只能捏着鼻子等还价。
糜竺说道:“如今徐州破败不堪,到处都是无主之田,我也不需要那么多田地呀。”
沉晨就说道:“无主之田多在被曹操屠戮过后的彭城和下邳,剡城周边可再也没有像黄门亭这样的好地了,主事还是得考虑考虑。”
“这倒也是。”
糜竺摸着下颌山羊须说道:“不过今日我正在宴请文举公和玄德公,不宜谈论商事,且再过几日,我亲自前往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