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领着新募的兵卒刚回到了在营地之中,正好遇到了正领兵巡营的曹文诏。
陈望当即下令全军止步,随后下马行礼,立在一旁等候。
曹文诏目光从陈望身旁的一众新兵身上一扫而过,眼神微动,而后移动到了陈望的身上。
“戚军的选兵法?”
曹文诏眼神锐利,炯炯有神,彷佛明灯一般,似乎可以洞彻人心,一眼便看出了陈望挑选的士兵都符合戚继光所写的《纪效新书》的选人法。
“正是。”
陈望低下头,背脊微弯,双手抱拳回答道。
这个问题他没有做什么隐瞒,直截了当的承认了下来。
《纪效新书》并非是什么禁书,只要有钱就能够买到。
戚军虽然与辽军、蓟镇边军都发生过矛盾,但是戚继光的兵书却是没有被禁止流传。
在辽东的记忆之中,陈氏的大宅书房中就放有一本《纪效新书》,并非是接触不到。
“《纪效新书》是本好书,行军束伍、对敌接战都写的极为详尽……”
曹文诏神色复杂,心中思绪万千,他想起了一桩天启年间的旧事。
天启元年,有两支从南方千里迢迢一路赶赴辽东助战的军队。
一支是从四川石柱而来的白杆兵,一支是从江浙而来的浙军,领军者正是戚继光族子戚金。
建奴围攻沈阳,总兵陈策、童仲揆奉命率白杆兵、浙军、及本部辽兵驰援,一路推进到浑河,欲与沈阳城内的明兵对后金兵进行夹击。
但行至浑河之时,沈阳已被攻破,陈策于是下令还师。
但是游击周敦吉等将一再请战,不愿撤退。
群情激愤,营中诸将纷纷请战,言称:“我辈不能救沈,在此三年何为!”
此前戚军和白杆兵互有间隙,于是陈策、童仲揆展开阵势时,将大军分为两营。
前营以白杆兵为主,由周敦吉与秦邦屏两人带领先渡河,于桥北立营。
陈策、童仲揆及副将戚金、参将张明世统浙兵三千在桥南立营。
后金军见明军援兵赶来,遂遣大军合围而来。
后金军以为这些军兵只不过是一支弱旅,只以为只需要一波冲锋便可以将其轻易击溃。
前军数冲未果,后金以精锐巴牙喇冲阵,亦被击退。
努尔哈赤于是遣后军往助,以数万大军将其团团包围。
白杆兵在周敦吉与秦邦屏等人引领之下,据桥而守,死战不退。
后金军冲阵者死于枪弩者数千人,后继冲阵之骑兵亦皆是纷纷坠马。
川兵诸将,川兵结阵迎敌,以数千对数万,皆奋勇迎击。
大战至下午,川兵先败两白旗,又败两黄旗,击斩落马者二三千人。
后金军损兵折将,仍是久攻不下,上下皆惊,甚至出现不战而败走者。
最后是归降的叛将李永芳,找到被俘的明朝炮手,以千金悬赏,命其开炮攻击川军。
红夷炮发,终于轰开了川军的军阵。
后金军遂蜂拥向前,纵然如此,川兵此时仍未溃败,周敦吉、秦邦屏两人领麾下军将依靠残阵仍然顽强抵抗。
只是川军鏖战多时,饥饿疲劳,难以支持,军阵遂破。
周敦吉、秦邦屏及参将吴文杰、守备雷安民等皆力战而死。
军阵破散,川军残军奔入南岸浙营,努尔哈赤驱使八旗军趁势南下。
童仲癸、陈策率领的浙兵三千人及辽兵,于浑河以南五里处布列战车列车营待敌。
戚金所领浙军,便是以戚继光所著《纪效新书》为准编练而成。
车营坚固,八旗军数冲不进,反被杀伤甚众,死者相枕。
总兵朱万良、姜弼率领三万余援兵作为后军,行至白塔铺望见八旗军围攻浙兵车营,竟然观望不战,畏惧不前。
当时曹文诏便在军中,他亲眼看着不远处,后金军将浙兵的车营围得几乎水泄不通。
浙兵车营之中起初不断有火光冒出,硝烟弥漫,到最后火光消失,硝烟不再。
行军作战,携带火药一般都可以用数战,但是浙兵竟然在一战都将其打尽,足以见战事之惨烈。
曹文诏现在都记得当时的屈辱,三万大军,竟然一触即溃,后金骑兵不过三千之数。
朱万良、姜弼等人根本就没有想去救那些浙兵,而他那个时候只不过一名游击,麾下家丁不过三百骑,营下军兵不过两千,想要驰援,却只是有心无力,最后也只能是跟随着大众一路逃亡。
三万人被三千人追杀逃亡,简直是耻辱至极。
夜幕落下,后金军再度增多,而眼见己方援兵逃亡,陷入重重包围的明军也陷入了绝望。
明军车营被击破,陈策、童仲揆与戚金、张名世及都司袁见龙、邓起龙等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