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黑色的大纛之下,头戴红笠,身穿着罩甲的李自成面色凝重。
从坡上往下看去,明军骑兵的骑兵不过百人,但是却将他布置在官道左翼的千余马队和三千步队转瞬击溃。
“他奶奶的!”
刘宗敏将头顶的毡帽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怒骂道。
“混天星和满天星两个傻屌,说的时候直想把天说破,打起来又是这草包样!”
刘宗敏做不到像李自成这般仍旧气定神闲。
“四千多人的阵势,被不到一百人给冲散了,这打的是什么仗!”
李自成微微侧目看了一眼就在旁边的过天星惠登相和蝎子块拓养坤。
过天星惠登相面色涨红,显然是心中有火气,混天星和满天星是他的部属,刘宗敏的话就是在当着众人的去打他的脸。
再如何说,他也是十三家之一,和高迎祥一样的地位,李自成的地位尚且不如他,刘宗敏不过只是李自成麾下的一名部将,竟然敢落他的面子。
只是奈何四千大军,竟然被不到不到百人的骑兵一个照面便冲溃,让他说不出喝斥的话来。
蝎子块拓养坤目不斜视,彷佛没有听见刘宗敏的叫骂。
他和李自成一样隶属于高迎祥的麾下,被骂的又不说他,这会自然是装聋作哑。
“宗敏。”
李自成抬起马鞭,眉头微皱,沉声叫道。
刘宗敏本来正在大发雷霆,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带着怒气循声望来,看到叫他的是李自成时,只能是将一腔的怒气全部收敛住。
“这营官兵有些不对劲,为首的那明将不是寻常之辈,此战怨不得混天星和过天星。”
李自成策马上前,打了一个圆场,但并没有斥责刘宗敏。
刘宗敏哼了几声,脸上虽然还是有些不忿,但李自成已经开口,他也不敢再说,打马立在了李自成的后方。
惠登相的脸色缓和了些许,他斜眼看向不远处的刘宗敏,并没有再做其他多余的事情。
他虽然是位列十三家之一,地位比李自成要高,但是说到底,一切以实力为尊。
洪承畴领兵一路追击,他麾下军将折损不少,李自成和拓养坤两人同属闯王高迎祥阵营之中,而拓养坤决断又多以李自成为主,实际上现在军中说话决断的之人是李自成,而不是他。
“那贼将再勇武也不过只有一人,骑卒百员,此番我们三部聚兵五万众,就是大小曹至,今日也须饮恨。”
李自成两眼微眯,遥望混乱的左翼,相隔遥远,他看不清楚那将领的大纛。
不过观其形制,恐怕不是总兵就是参将,官兵之中悍勇者众多,尤其是那些从辽东、蓟镇来的边将尤善骑战,且甲坚刃利。
左翼他给他侄子李过留了五百老营兵镇守,还给他拨了七八门虎蹲炮和不少的火铳,为的就是防备官军家丁的冲击。
占据地利,再怎么说,也足以稳住局势,官兵攻不上去。
“宗敏,我给你一千马兵,驰援右翼,缠住那些家丁骑兵。”
军情似火,李自成没有耽误时间,只是转瞬之间已经是想好了应对之策。
“大哥放心,某这就去砍了那贼将的脑袋!”
刘宗敏早已经是摩拳擦掌已久,按捺不住,当下应声道。
那什么混天星、满天星叫那么大的诨号,伏击都打的这么让人窝火。
“只要缠住官兵即可,不要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李自成斜着瞟了一眼刘宗敏,沉下了声音。
听到李自成沉下声音,刘宗敏也知道分寸,当下收了脾气,领了军令径直奔下山去。
马蹄声响亮,李自成策马再往前走了数步,将全局的情况尽收眼底。
官兵左方的左翼前锋步队已经尽数溃散,前锋马队也被打的士气落至了谷底,不敢与官兵交锋。
那支明军的骑兵犹如利刃一般将整个左翼横穿,此时正驱赶着溃兵四处冲击。
官道之上,硝烟弥漫,火铳和虎蹲炮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明军步卒已经稳住了军阵,开始用虎蹲炮和火铳还击。
虎蹲炮轰击有甲的单位造成的伤害不高,但是对于无甲的饥民来说,却好毫无疑问是一大杀器。
明军在官道之上的步兵已经结成了严密的军阵,如林般的长枪从军阵之中伸出,犹如刺猬一般,根本无从下口。
明军步卒的制式长枪一般是一丈二尺五寸左右,他麾下的步队武器杂乱,明军兵卒结成军阵因为枪长在阵战之中占据极大的优势。
哪怕是让督战的老卒强逼,也无法让其拿着短兵冲击已经排布好阵势的官兵军阵。
李自成牵引着战马缓步前行,官兵明明已经快要进入了包围圈之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列阵,似乎是发现了伏击一般,以致于出现这种极为尴尬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