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东宫(2 / 2)

国殃民?啧!看来皇帝老儿爱迁怒的老毛病非但不改,反而变本加厉了。

陆秦弓眸色一敛,仰头将盏中清酒饮尽,双唇慢慢爬上一抹讥诮。

清焰平复了心绪,又偷偷撇一眼陆秦弓,见他神色如常地应付着身边往来敬酒攀谈的各色人物,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喝多了看花了眼。

她这样想着,脑子竟开始晕乎乎,身子也轻飘飘的使不上劲儿。

清焰晓得是酒劲上来了,幸而内厨司备有醒酒的热汤,这会儿正由宫娥一一呈上,清焰要了一碗,忙不跌饮下。她可不想摇头晃脑的走出这座皇城。

日薄西山,这场声势浩大的宫宴才在帝后的离场下得以结束。清焰呼出一口气,终于可以走了。

她尽量平稳地站了起来,跟在柳氏身后去寻方淮,三人同方隐荧等人有序地往宫门去。

清焰挽着方隐荧,被傍晚的冷风一吹,头似乎更沉了,脚步便也跟着虚浮。

方隐荧睇着清焰酡红的脸,笑骂道:“明明不胜酒力,还如此贪杯!”

清焰不说话,只掩嘴吃吃笑着。

要说醉酒的唯一好处,便是来时觉得漫长又充满压迫感的宫道一眨眼便走完了,仿佛双脚能腾云驾雾,走起路来不费吹灰之力。

忍冬并方府的几个婆子侍女早早地便在马车旁迎着了,见清焰隐隐有了醉态,连忙上前搀扶。

方淮也喝了几杯,原是想骑马归家的,柳氏哪里放心,只说天将黑了,又冷,催着他上马车。说话间,陆秦弓缓缓打马而来,他身上仍旧披着今早的那件玄色貂裘,半张脸被短须覆盖,显得面容沉肃。

方淮含笑拱手道:“将军这是要回府么?”

“宫宴酒水寡淡,没滋没味,方大人赏个脸,陪陆某再去永安楼喝一杯吧?”陆秦弓笑着对方淮发出邀请。

方淮却摆手道:“将军海量,下官自愧不如,天色已晚,你我不如改日再叙?”

陆秦弓也不勉强,目光掠过在场的几人,在清焰脸上停了一瞬,又转头对方淮道:“也罢,来日方长。告辞!”

说罢扬起马鞭,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

清焰望着马背上渐行渐远的背影,疾风掠过,他身上的氅衣如一幡猎猎作响的旌旗,显得整个人威风凛凛,英姿勃发。

“走吧!”几人收回目光,方淮与柳氏上了较大的一辆马车,清焰与方隐荧道过别,便被忍冬搀着上了另一辆马车。

“姑娘,那位陆将军是不是认出你了?”忍冬好奇地凑到清焰跟前开始问东问西。

清焰倚着车壁,缓缓的点了点头。

忍冬咂咂嘴:“难怪他身边那副将看着你笑得见牙不见眼,一副捡了银子的模样。”

清焰讶然。

她没有忍冬观察得那么细致,许是陆秦弓气势太盛,让人无法分出心神去应付其他。

忍冬又问了宫宴上的见闻,清焰恹恹地道:“没甚特别的,就是吃食很精致,吃多几样容易腻罢了。”

忍冬心细,一下子就觉察出清焰的情绪不对,忙问是不是被宫里的贵人刁难了。清焰便将谢嘉欲对她不轨与储玉宫的事和盘托出。

忍冬听完,恨得咬牙切齿,一口气差点没顺下来,半天才怒道:“呸!一个个金堆银砌里过活的东西,肠子都被凤髓龙肝撑烂了,污糟糟的不干人事!”

清焰被她骂笑了,“你这张嘴……”

忍冬见清焰一脸疲惫,不忍再闹她,便敛了面上的愤懑,拿出备在车里的被裘给她盖上,“姑娘累了,且不要想太多,睡会吧,到了奴婢再叫醒你。”

清焰轻轻地唔了声,开始闭上眼睛假寐,车厢里一时静悄悄的。车轱辘偶尔轧过石板路上结成冰的水坑,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

方府,方隐舟早早的携了庶妹方隐萍在正门候着,随着马车渐渐驶近,方隐萍叫道:“哥哥,他们回来了!”

方隐萍如今不过四岁,是妾室罗姨娘生的女儿,生得粉妆玉砌,很是可爱。

众人下了马车,刚跨进大门,方隐舟便迫不及待问道:“如何?可还顺利?”

话是对大家说的,目光却越过方淮夫妻二人,落在清焰身上。

清焰展颜一笑,“……挺顺利的。”

“顺利什么!别人出门踩牛粪都没咱们家倒霉!”柳氏啐道,疾步往峥嵘轩去。

方隐舟一脸茫然,又转向父亲,正要询问,方淮却道:“进来再说!”又命人将方隐萍送回罗姨娘处。

方隐舟见几人神色不对,舒缓的剑眉一下子便拧紧了。柳氏回了峥嵘轩,喝下一口热茶,屏退四周,才将今日的所见所闻讲与长子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