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有什么……”平忠嗫嚅着,脸上表情霎时十分精彩。
裴恒没耐心听他絮絮叨叨,寒潭般的凤眸一扫,冷道:“一句话说不清楚就下去领三十军棍。”
三十军棍!
将军治下严苛,赏罚分明,裴氏军中的三十军棍,可比外头的五十军棍还要狠。
这要是挨全了,他不躺个半年恐怕起不来。
察觉到主子今日心情阴晴难定,平忠不敢再打马虎眼,赶紧如实道:“沈姑娘说,她觉得主子您不是好人,您对沈府不怀好意。”
平忠咽了口唾沫,干脆两眼一闭,和盘托出:“沈姑娘还说,一见着您,就不喜欢您。”
“嗒”的一声,裴恒握于手中的佩剑一动,顿时发出凛凛颤音。
平忠立刻噤声。
四周静谧得可怕,裴恒的耳边隐约又传来了几日前沈箬娇娇怯怯的轻软低语——
“将……将军是来寻我爹爹的吗?”
“将军,你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裴将军,”少女纤细皓白的手腕往院中角落一指,“这是我上个月种下的芍药,好……好看吗?”
将军,将军,将军……
那语调娇软柔媚,带着丝丝密密的懵懂情意。
可那晚,她的那声“裴将军”,却带上了色厉内荏的恨。
是那种要将他彻底隔绝在外,时刻防备带着敌意的抗拒。
这截然不同的反差让他心口没来由地发慌,尖锐的疼痛袭上后脑,他的脑海中不自控地涌上并不属于他的零碎片段——
秋叶飘落,那姑娘坐在踏雪的脊背,他则坐在她身后,将那纤弱单薄的身子护在怀中,手中握着缰绳,在一处马场纵马飞奔。
他重重在身后扬了一鞭,踏雪吃痛,更加迅驰起来,那姑娘便更加紧张地往他怀里缩,口中却兴奋地喊:“将军,再快些快些,阿箬感觉自己快要飞起来了……”
可他与沈箬分明并不相熟,又怎会如此亲密地带着人骑马!
裴恒强迫自己重重吐息,才勉强将这些荒谬的片段压下去。
突然,不远处的马场内忽然响起几声惊呼,而后就有几道马蹄声凌乱地踏到地面的声音。
有人尖声呼喊道:“绝影发狂了,快,快喊人去制服它!”
骑在小红马上一身骑装的女子急急忙忙要靠近,却被绝影蹄风一扫,带倒在地。
城外马场荒僻,纵观四周竟无一人敢上前!
意识到这一点,城楼上的裴恒瞳孔骤缩,本能地往前走了一大步。
那绝影不知为何受了刺激,竟扬开两只前提高高的踏起,马背上的沈箬被带得身子竟乎与地面水平,再往后半点就要坠下马去。
这小姑娘平时被沈凛娇生惯养,怎能制服得了生性狂躁的绝影。
他迅速转身快步下了城楼,对正在城门下交接的秦风冷声道:“速把踏雪牵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