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镇定自若,站在自家‘老丈人’后园观战的罗摩,此刻都完全傻在了当场,根本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才好!
大刀坊四周,陷入了异样的死寂。
只有血腥气在空中蔓延。
只有‘嗡嗡’蚊蝇飞舞的声音不断响起。
时间一点点过去。大刀坊四周包围的罗家私军甲士,逐渐骚动。
不知道什么时候,罗摩已经带着一群罗家长老,亲自到了现场。
站在大刀坊原本的正门外、护城河对岸,同样顶盔束甲的罗摩,同样顶盔束甲的罗猡,同样顶盔束甲的罗家一众长老、执事等高层,眼珠充血,看人的时候,眼睛里的人形轮廓都是带着血边的。
低沉的车轮轱辘声响起,几架陈设极其奢华的马车缓缓的到了大刀坊外。
罗摩等人亲自迎了上去,毕恭毕敬的揭开了车门帘子,搀扶着十几名身躯残缺不齐,走路颤颤巍巍,外表颇为老态龙钟,发须都有斑白之色的老人行了出来。
这一方天地,子民的寿命极长,极长。
哪怕是普通的,没有任何修炼的平民百姓,只要不遭了横祸,不被凶禽勐兽猎杀,他们都能活到让两仪天等天界的大能修士都为之惊叹,甚至是惊骇的寿命。
不仅仅是活得长,活得久,而且这一方天地的子民,他们存活的质量还特别高。
在他们漫长的生命旅途中,他们绝大部分时间,都维持着青年、壮年的外形和体力,唯有在寿命进入最终的末端时,才会在短短千百年中,突然陷入急速衰老的状态。
这十几名老人,他们的外形如此苍老,按正理,他们早就到了暮年。
可是实际上,他们虽然是罗家的家老,但是年纪比起那七叔公,也大不了多少……
十几名罗家老人颤巍巍的站在了护城河边,冷笑连连,看着静悄悄一片,唯有宗祠附近有几缕青烟升腾的大刀坊——嗯,时已正午,周老刀等人,正让族中的女卷在淘米煮饭、熏烤肉食。
作为一个常备的作战堡垒,周家的宗祠内有明沟暗渠,有极其清洁的水井水源,规模庞大的地下空间中,更储存了足够族人生存数年的粮草辎重。
所以,该吃吃,该喝喝。
现在损失惨重的不是周家,现在斩获颇多的,正是周家。所有从周老爷子以下,所有周家族人,包括那些仆役、侍女等,一个个心情极好,胃口大开。
微风吹过大刀坊,周家上下的欢声笑语随风传出老远,自然也被这十几个老人听得清楚。
一名看上去年纪最大,整条右臂已齐肩而断,两腿更是膝盖以下不知去向,枯瘦干瘪成一小团,整个身子骨看上去还没有五尺高,满头白发甚至都已经发黄,看上去随时可能一头栽倒在地彻底呜呼哀哉的老人骤然冷笑。
“嘿,嘿嘿,这么多年了,咱们罗家,自从先祖在这荒原扎下根基……从原本的罗家围子,再到罗家镇子,后来才有了洛邑这座城……嘿嘿,这城,这水,这土,这一方天,这一块地,都是咱们罗家的。”
“咱罗家的人,想要整死几个上蹦下蹿的小喽啰,他们就应该乖乖的伸出脖子,受死!”
“什么时候,我们罗家想要在洛邑城灭一户门,居然还要损兵折将,死伤这么多族人?”
老人转过身,左手不轻不重的在罗摩的脸上抽了两个耳光:“罗摩啊,这次的事情,没办好,该罚……自己想一想,要怎么给族里一个交待。”
“不过呢,这些年,你别的事情做得不错,虽然没有太祖那等雄姿英发,罗家这些年,着实也壮大了不少……所以呢,现在吃一个亏,跌一个跟头,也是好事!”
“这就是荒原啊!”
“荒原,没有长盛不衰的家族,没有长盛不衰的姓氏……荒原,这是一个人吃人,吃了还不吐骨头的地方。”
“记住这次的教训,看看那些族人,尤其是你七叔公他们的血的颜色!”
“下次,再要对付人,一定要更加小心,更加仔细,更加的……万无一失!”
罗摩和罗猡等人一个个痛哭流涕,‘咕冬’一声跪倒在地,向老人磕头赔罪。
“好了,好了,不要做小儿女态。”老人摆了摆手,澹然道:“死伤了这么多族人,没事……族人么,多娶一些娇俏的小娘子,多生一些就是……损失了这么多高手,也没事,不就是花费帝钱么?将族中这些年结余的帝钱拿出来,一百个,两百个,三百个入道真修,不过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呵呵!”
老人眉心细细的纹路突然裂开,露出一支长有两寸许,通体呈血色的竖目。
眸光闪烁,竖目开合,森森血光喷出三尺长远,老人厉声喝道:“既然如此,就让他们……死得惨烈一些……让洛邑所有人都知道,我罗家在洛邑,依旧是说一不二,谁也别想触我罗家的虎须!”
罗摩抬起头来,似乎想要说点什么。